冷白肤色,看着凉薄,却是细心体贴的人,这双手为她做过饭、洗过衣、打过架、赚过零花、写过作业。
  他出现在她过去23年的岁月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甚至多过彼此父母。
  他曾是她最亲的人,最爱的人,最依赖的人。
  她以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结果……
  收起心底最后一丝残存的眷恋,见掰不开他手,尤茜曲起胳膊狠狠撞他,闷哼断断续续传来,身后的人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她气得低骂:
  “你到底要干什么!甩了我的不是你吗?!”
  “看到我跟别的男人好,你嫉妒了?可你有什么资格嫉妒!”
  “沈倾,你配吗?!你觉得你配吗!”
  身后的人不发一语,只是拥抱慢慢淡了。
  她骂到最后,带了一丝哽咽:“我那么相信你,那么喜欢你,可你回应我的是什么?”
  他有什么脸在她面前展示他的煎熬、他的痛苦、他的深情!她好不容易从满是荆棘的丛林爬出来,刺一点点拔掉,伤也慢慢愈合。
  他为什么还要残忍地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带着你女人,能滚多远滚多远!”
  八月的蝉,在歇斯底里的尖叫中,一点点耗尽生命。
  夏季在流逝,回忆的温度也随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冷却。
  沈倾独自在原地站了良久,然后默默地转身,一步步折返回4楼。
  他又一次来到阳台,围栏边放着一对亲吻的陶瓷玩偶,是去年七夕尤茜亲手摆放。
  那夜的风炙热缠绵,她倚在他胸口,洁白纤细的肩膀,落满他轻柔的吻。那一刻,他想解开她的衣扣,想借着朦胧的月色,狠狠撞进去,与她交融一体。
  可理智还是止住了他的动作,手眷恋地抚摸她的头发,唇克制地亲吻她眉眼。
  这是他珍爱的女孩,怎么可以随便要了她?
  那时候的他不会知道,1年后的自己,会再也无法拥有她……
  难熬的情绪压抑在血液里,尖叫着想要逃离。
  目光触及到桌案上的美工刀,沈倾眸色亮了亮,他没有开灯,幽暗月光,足够瞧清刀锋折射的冰凉。
  “尤茜……”他指腹抚过刀面,忽然轻轻地笑了笑。
  刀尖在手腕划开一道深深痕迹,暗红的血很快漫上,细枝末节的疼痛随之而来。
  可他却觉得畅快,点燃一支烟,坐在黑暗中静看手腕一点点染红。
  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不该去参加什么欢送会,不该碰酒,更不该喝醉;他不该有所谓的责任感,不该有保守陈旧的观念……
  可铐在他身上的枷锁是那么坚固沉重,他挣脱不开。
  太沉太沉了。
  他快要,撑不下去了……
  ……
  夜还很漫长。
  此时,市中心地下酒人头躜动,音乐震耳欲聋。
  姚馨已经喝空了两瓶白兰地,趴在桌上神志不清,听见阮依依男友炫耀他一晚上五次,痴痴笑了会儿,歪头问:“你们猜沈倾一晚上多少次?”
  阮依依打了下男友,骂他不正经,然后回答姚馨的话:“少说也有三次?”
  “三次?哈哈!三次。”姚馨笑着笑着,突然把酒杯一甩,似哭似笑,“他根本就不碰我,他个混蛋根本就不肯碰我……”
  气氛突然凝重。
  阮依依扫了眼卡座上其他的男女,心里虽然疑惑,但事关姚馨颜面,她没再问下去。
  然而醉鬼才不管场合,姚馨光脚踩在卡座沙发上,随着音乐又蹦又跳,被酒精染得通红的脸,眼泪断了线地流。
  她哭着喊出来:“老娘现在还是个处!沈倾他根本不愿意碰我!”
  阮依依慌忙把她拉下来,捂她的嘴,企图终止这一话题。
  姚馨却猛地推开阮依依,苦水汹涌地往外倒:“肯定还想着他那个小青梅呢!接吻都不肯,成天就泡在实验室里,我他妈在守活寡!”
  “行了!姚馨你少说两句!”这儿还有沈倾的室友呢!阮依依冲男友努嘴,让他帮忙把姚馨抬去洗手间清醒。
  还没来得及起身,沙发上的姚馨忽然捂着脸嚎啕大哭:“那么多人追我,沈倾他到底哪点不满意了?如果不是毕业生欢送会趁他喝醉,骗他说我们做了,他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眼瞎的王八蛋!”
  这话无疑一枚炸.弹,震惊在座的所有人。
  和沈倾关系好的男生,立马就从座位上蹭起来,义愤填膺地指责:“我说那天晚上你怎么一个劲儿给咱们灌酒呢!还贴心地专门给沈倾开一间房!结果没安好心!沈倾和他小青梅好好的,都计划买房求婚了,姚馨你害人不浅!你、你有什么脸在这儿诉苦!”
  男生气得浑身发抖,沈倾自打和姚馨在一起后,就变得死气沉沉,没日没夜泡在实验室,好似丢了魂。
  姚馨追沈倾追得有多积极,寝室里四个人有目共睹,但沈倾的态度从来都是拒绝的,所以突然宣布他俩在一起,室友们全都惊呆了。
  问他怎么想的,沈倾却说,被姚馨的执着打动。
  呸!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男生不由分说就要打电话告诉沈倾,摸到手机的那一刹,阮依依厉声威胁:“不想毕业的话,你尽管告诉沈倾!”
  一句话,浇灭男生心里的正义。
  前途和友情,孰轻孰重?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架天平。
  阮依依扫视在座的每一个人,放下狠话:“今晚的事要是走漏任何风声,往后你们就别在京市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