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一点点地开出拥堵的车队,奚嘉也一直镇静地看着。等大巴车彻底离开车流后,车子一下子恢复高速,快速地向前驶去。
而在大巴车的后方,谁也不知道,一个身穿蓝色校服的女孩子正坐在被撞得四分五裂的宝马车头。她的脸上全是血,半个脑袋都瘪了下去,可她仿佛不知道疼痛,只是用那双惨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宝马车主。
不过多时,警|察和救护车一起来了。医生一下救护车,就赶紧将这宝马车主抬上救护车,一边做急救。然而三分钟后,医生摘下口罩,抬头对警|察说道:“死亡时间16点24分。”
这句话刚落下,那个坐在宝马车头的女学生忽然笑了。她转过头朝着大巴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唇裂开,露出一个渗人的笑,接着从宝马车头跳了下来,一步步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傍晚时,奚嘉回到了家。刚刚开门,一个黑色的小影子就猛地窜了过来。软软的小爪子搭在奚嘉的腿上,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小声地“喵喵”叫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奚嘉把行李箱放到一边,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空荡荡的家里,并没有一个人。
奚嘉走到猫窝旁,看到盆子里的鱼肉一点都没动,他轻轻地叹了声气,拿起旁边放着的小勺子,温柔地将鱼肉一点点碾烂,然后用小勺子喂到小家伙的嘴里。
小黑猫餍足地眯上了眼睛,红色的舌尖轻轻舔着勺子上的鱼汤。一人一猫就这么安静地喂饭,奚嘉将最后一点鱼肉也喂进了小猫的嘴里,但小猫还是委屈地不停喵喵叫,仿佛根本没有吃饱。
奚嘉一把将小猫抱了起来,往厨房走去。小猫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见奚嘉从冰箱里取出一条小鱼,小猫立刻兴奋地盯着那条鱼看。
嘴唇忍不住地翘了起来,柔和的声音在厨房里轻轻响起:“马上就做给你吃,好不好?”
小猫好像听懂了,把头又扭回了奚嘉的怀里。那柔软的毛全部蹭在奚嘉的脖子上,他一手拿菜刀,一手拿鱼,但就在他将鱼放到砧板上时,突然!
小猫轻轻地一咬,一根绳子从奚嘉的脖子上猛然坠落。
清澈的双眸倏地睁大,奚嘉直接扔了菜刀,飞快地俯下身去接那往地上掉去的绳子。
红色的绳子上,一块拇指大小的血色玉石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出惑人的光辉。那玉石顺着红绳往下滑落,奚嘉动作飞快,一把抓住了那根绳子,但就在他抓到绳子的一瞬间,血色玉石“咔嚓”一声摔在了瓷砖地上。
轰!
仿佛有什么东西冲出来了,小区的花园里,正在散步的居民们纷纷打了个寒颤:“什么鬼,昨天气象台不还说什么温度升高,怎么突然又这么冷了?”
土壤树木的缝隙里,道路拐角的阴暗处,一丝丝阴森的黑色气息慢慢觉醒,向上攀岩。
就在距离这座小区不过五里远的景独湖上,趁着周末,很多游客乘坐游艇观赏湖边的景色。白色的帆船和游艇在宽广的湖面上四处飞驰,并没有人发现,一个挺拔高大的身影从三个小时前就悬浮于湖面上,目光淡漠地看着面前的一团黑气。
在这三个小时内,那团黑气一次次地向外冲击,可它却怎么也无法冲出某个圆圈范围。渐渐的,黑气的体积越加缩小,撞击得却越加激烈,它面前的黑衣男人始终沉默地看着它。
此时,这团黑气已经只剩下拳头大小。大概只需要再等半个小时,它就可以完全灰飞烟灭。但就在这时,俊美的黑衣男人却猛地转身看向远处的楼房,那团黑气也忽然暴躁起来,直接化身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中年男人。
“啊啊啊啊啊啊阴气,好强大的阴气……我要吃了它,我要吃了它!!!”
护士哪里见过这种莫名其妙的病人,挂水挂得好好的,还能自个儿把针头给扯了。于是一边重新插针,护士一边苦口婆心地好生劝着,生怕陈涛什么时候再想不开,又把自己的针头给拔了。
陈涛是百口莫辩,而那边,奚嘉和年轻的神棍却一起走出了病房。
原本奚嘉真的以为这青年只是个神棍,张口闭口就是哪里有鬼,却没想到,还真是个天师。看到对方在墨镜上画符后,奚嘉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不想这人居然认识那位叶大师。
安宁寂静的医院走廊里,俊秀的年轻人在前面走着,神棍在后面隔了三米,抖抖索索地跟着。走到花园的入口时,奚嘉转过身,无奈道:“我和那位叶大师也只是萍水相逢,他是个好心人,将法宝借给我藏匿阴气。”
裴玉一听,根本不信:“那那那……那可是无相青黎,他干嘛要借给你!”叶阎王是个好人?叶阎王好心地把法宝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傻子才会信好吧!
闻言,奚嘉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颗青铜骰子很厉害?”
裴玉脸色一跨:“厉害?哪里是厉害可以说的。等等,你到底知不知道叶阎王是谁?你难道不是玄学界的人?玄学界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叶阎王。”
奚嘉隐约觉得不对,他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给了这位看上去非常不靠谱的天师。裴玉听着他的话,听完后反而笑了:“普通人里当然也有阳气、阴气强的,你那个朋友,阳气就很强,你的阴气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奚嘉微微蹙眉,将脖子上的无相青黎摘了下来。冲天阴气拔地而起,一股无由来的冷风从脚底盘旋而上,将花园四周的草木吹得倒伏下来,竟全部倒向了奚嘉的方向。
这下子,裴玉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奚嘉问道:“这位……裴大师,那你现在有看到我的阴气了吗?”
裴玉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等等,我画个符开阴阳眼,帮你看看。”
奚嘉诧异道:“那位叶大师并没有画符。”
裴玉瞪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叶阎王是谁,我是谁,我能和他比么?他天生可见阴气,整个玄学界就他一个!”说着,裴玉在墨镜两边的镜片上各画了一道符,他再戴上墨镜,一边戴上,一边随意道:“你的阴气能有多重啊,最多就是比寻常人多个百倍……千……倍……”
“我!靠!”
中气十足的骂街声,让花园里其他正在散步的病人纷纷嫌弃地看了过来。
奚嘉淡定地将无相青黎再次挂回了脖子,裴玉摘下墨镜就扑了过来,一脸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这张秀气白净的脸,仿佛要将奚嘉从里到外看个遍。
“不……不可能!你的阴气怎么这么重。我刚才用阴阳眼看你,根本就是个黑球,连衣服都看不见!你到底是人是鬼……咦,有体温,真的是人啊?”
奚嘉没好气地将这胡乱摸自己手臂的手拍开:“你们捉鬼天师判断是人是鬼,还需要摸体温?”
裴玉有点委屈:“我们靠阴气来判断。不过我还从没见过哪个鬼的阴气比你重……”
奚嘉:“……”
虽说这裴大师很不靠谱,神经兮兮,但奚嘉却有点明白,当初他在家门口见到那位叶大师时,对方为什么会是那种惊讶的表情。他自己惊讶,是因为突然有个陌生人来敲门;而那位天生可见阴气的叶大师惊讶,恐怕是因为他从未想过,开门的居然会是一团黑气(。)
不过看了奚嘉那浓郁的阴气后,裴玉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叶阎王之所以要把无相青黎借给你,估计是因为他除了无相青黎外,没有哪个法宝能压得住你的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