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连忙上到烽台，就看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羊马城的火已被沙土扑灭，大队人马已经冲进烽燧。
这次连压制的箭都没射，摆明对方的耐心已消耗殆尽，就是准备不计伤亡，用人数碾死他们。
秦川四处看了看，发现火油罐已经用完，他赶紧捡起弩，跑到梯子口往下射，可才射几下，箭也没了。
就在这时，从北五燧那边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他循声望去。
只见五燧西墙上，跪着一名唐军，胳膊少了一条，正撕心裂肺地大喊。
王队头？
秦川认出那人，弩从手间滑落，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
听着声声惨嚎，看着已经熄灭的火架，秦川积压一夜的怒气如火山爆发，狠狠踹了上去。
援军呢？
中城的人特么全死光了？
横塞军呢？
架子轰然倒在一旁，秦川抱着豁出去的念头，正要从吊篮下去支援，可刚踩上墙沿，却无意瞥到火架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急忙跑过去，顾不上烫手开始往外扒。
一个黝黑的铁环露了出来。
秦川拉住用力一旋，手掌瞬间被烫出几道黑印。
他丢掉铁盖，只见一根麻绳躺在洞口，跟之前在地窖里的一模一样。
秦川伸手摸了摸，凑近鼻端，一股熟悉的味道呛得他连连咳嗽。
这时下面伙房传来搏斗的声音，他连忙踹倒其他几个火架，又发现两个铁环。
过不多时，三根麻绳从西到东，依次排开，出现在他眼前。
秦川猜出来个大概，但对错与否还需验证一下。
他抬头向西望去，北三燧的唐旗已不见踪影，估计早已失陷。
他打着火石凑向西边的麻绳，心一横，点了下去。
麻绳见火即着，飞快向下蔓延，只剩一缕焦黑的草灰，还残留在洞口，转眼就被风吹散。
熬了一夜，体力有些不支，秦川艰难爬起身，守望在墙头，可等了半天还是没什么动静。
难道是搞错了？
他刚转过头，就在这时，一声震天的轰响从身后传来。
北三燧炸了！
火光闪耀照亮夜空，卷起大量黑烟，砖石四散飞扬。
山下尚未撤走的突厥兵，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倒在地，随后便淹没在灰尘下。
秦川兴奋地握紧拳，他猜对了！
虽然不知导火索设置在此处的原因，但这三根麻绳代表的地方，却是可以明确。
北三燧、北五燧和……北四燧。
秦川正准备去东边的麻绳，心却忽然揪了起来，下面已经没了动静，那意味着老葛和都戈……
他闭上眼。
来生再做好兄弟吧！等我替你们报完仇，随后就到。
秦川深吸口气，疾步赶到烽台东墙。
只见王队头两臂皆失，已成一个血人，他想跳下自尽，但每次刚挪到墙边，就又被拽了回去。
这帮狗娘养的！
秦川眼里似乎往外冒火，额头青筋一鼓一胀，他咬咬牙，点着了麻绳，抬头再看最后一眼。
须臾后，那些杂碎和队头被一个巨大的火球湮灭，接连几声巨响，火焰从中央绽放，如烟花一般，将整个矮山烧成一片。
远方重云下一抹微光跃出地平线。
天，快亮了。
看着自己一手造就的修罗场，瞥过四周趴在地上的那些狼崽子。
秦川痛苦闭上眼，心头闪过些许快意。
他挪到中间的麻绳，再无之前的紧张，穿越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所有情绪尽皆消散，心里只剩下恨。
累了，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