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江慕拎着早饭到病房时，就见林烟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双目通红。
病号服穿在她身上，空荡荡的。
她最近又瘦了不少，连带着气色也跟着变差。
江慕见她这般，那股无奈顺着心脏像四肢蔓延，化为烦躁和疲倦，“身体差，怎么还不好好休息？”
他走到桌前，放下保温桶，打开，给她盛了一碗粥。
“不睡了就吃早饭。”江慕把碗递到了她跟前。
他费心费力给她找医生治病，她却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这让他觉得糟心，连带着语气也格外地差。
林烟接过碗，拿起勺子放到嘴边，却觉得这皮蛋瘦弱粥太腥。
“又怎么了？”
见她不吃，江慕皱了皱眉。
他已经问过池栾和苏平夏那个月给林烟的吃食了，他提供的一样的食物，怎么她还是瘦这么多？
林烟想了一夜，终究还是不甘心。
她鼓起勇气，想问个明白，“你让杨医生还有刘青都去国外进修了？”
她想问清楚，是不是无论周语嫣对错，他都要铁心护着她。
“……嗯。”
江慕顿了一下才回答，眼中似有内疚。
林烟等着他继续说，可除了一个嗯，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她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几分嘲弄道：“是怕他们说出你太太栽赃我的事情，坏了你太太名声吗？”
她说完后，抬头看着他，眼底掩着难忍的恨意和难过。
目光分明是无形的，可江慕的心脏像是被刺了一下，疼得忍不住皱缩。
他避开了林烟的视线，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林烟没想到他就这么承认了，连接口都懒得找，也没有任何辩解。他对周语嫣的偏袒一向这般光明正大，连遮掩都没有。
她哥的命、她儿子的腿，还有她糟糕的人生……不过都是他跟周语嫣爱情的牺牲品。
他理所当然地拿着他们的生活献祭他们的爱情，从未有过愧疚，也根本不会弥补！
这样的人为什么活得顺风顺水，他跟周语嫣害他们时，没有任何人伸张正义。而偏偏她拼着两败俱伤对他们下手时，却偏偏被池栾拆穿了呢？
好人有好报——
这真是从古至今最大的谎言！
林烟拿着勺子的手晃了晃，咬着唇不语，只脸色越来越白。
喉咙一阵咸腥味涌上来，她压都压不住。
“咳咳咳。”
林烟掩着唇，可还是有血咳到了碗里，把粥染成了红色。
“林、林烟，”江慕夺过她手里的粥碗，放到一旁，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紧张，“哪里难受？”
“你以为我做坏事时，对我百般羞辱。发现是周语嫣栽赃我，你却当做无事发生……这就罢了，我爱错了人，就该付出代价。”
林烟红着眼睛看着他，自嘲、压抑而怨恨。
“那我哥呢？我哥被你害死了啊，南南的腿也断了，还被你和周语嫣教导成那样……他们做错了什么？！”
若是早知道他这般是非不分，冷血无情，她当初就不会跟他在一起。
若是她没选错人，哥哥是不是就不会死，南南的人生也不会变成这样了？
林烟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腥，却未等到江慕的回答。
他总是这样，对她“犯下的错”歇斯底里，却对他和周语嫣犯下的错避而不谈。
“我好后悔啊，江慕。”
林烟抬头看着他，嘴角还带着血，眼泪不断往下淌，“如果我这辈子没有遇见你，该有多好……”
她不似以往那般恨，可这两句抱怨却让江慕心里慌乱极了。
就像是他努力握着沙，却只让沙从指缝间流得更快。
“在病房里别乱跑，我去叫医生！”
江慕仓促站起身，近乎落荒而逃。
林烟坐在病床上，蒙着水雾的眼看向早已没了人影的门口。
他想逃避便离开，全然忘了这里就有呼叫铃。
他犯下的错，永远不会忏悔……
医生很快过来了，给林烟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通俗点讲就是怒火攻心，她身体现在本来就不好，不要做让她情绪起伏太大的事。”
“喝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