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她经常望着“绿眼睛”的画像发呆,半响才发出一针,却从来都射不中眼睛。
一日傍晚,萍嫂进来收拾画像,看着画得越来越帅的“绿眼睛”,面上却是一针未中,脸庞外反而银针密布,搞不懂小姐这又是练的哪门子神功。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白云依不再射绿眼睛了。那惊天一眼、悲情一吼、那笨拙挨打的魁梧身躯、那简陋凄凉的木屋,总是恼人地浮现眼前、徘徊心中。明知不该如此,却偏偏管不住自己。
想说与母亲听,却又不敢,偏偏师父还不回来。
再后来,她又开始画他,迷迷糊糊地,凭那瞬间模糊的记忆,却再也不发针打他。画完觉得不像就扔,扔完再画。也不再骂他了,奇怪的是,反而觉得他其实很可怜,很想知道他的一切,猜测他的来历、想象他的样子、想听他说说那一声嚎叫为什么那么孤独、那么悲伤。
白云依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忘了一切。
白松逍夫妇偶尔得见她之幽静,只道是女儿适应了这般生活,几次询问,白云依总是闪烁其词,夫妇俩唯恐加深她的忧愁,只好益发加紧出征的准备工作。
金、银剑儿见小姐不再乱发脾气,也很是莫名其妙。
白云依的古怪行为只不避讳萍嫂。
看着白云依每日里,目光迷离恍惚、忽喜忽悲、来外人时急忙将‘绿眼睛’的画像藏起来的样子,萍嫂眼神怪异复杂,几次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不是她应该说的话。
忽有一日,王开远命人来禀报,说是林信谊不辞辛苦,前来白云堡看望于她。白云依大惊,竟然左右为难,知道躲不过去,这才更衣整妆,由二剑抬着去了客厅。
白松逍端坐主位,王开远下首相陪。但见林信谊多日不见,风采依旧,更多了几分沉稳。身旁上首位坐一老道,墨绿道袍,飘逸出尘,慈眉善目,和蔼地看着她。
白云依避开林信谊目光,不知想着什么,脸上一红。林信谊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老道看见二人如此表情,呵呵欢笑。白松逍也面带微笑、目放异彩,对这林信谊想来也是十分满意。
席间听双方交谈,白云依这才得知,这老道人是林信谊师伯,华山掌门的师兄,道号千善,果然是万般皆好。
宾主双方仰慕已久,客套万分,千善真人进而感谢王开远,鬼山之行对众晚辈和林信谊的照顾提携,白松逍、王开远连忙谦逊。
后又说到此行苗域的奇人异事,王开远不失时机地巧妙点出,苗人或将危害中原武林,林信谊也在一旁暗暗帮腔,最终千善真人承诺,如若苗人肆意妄为,他华山派绝不会坐视不理。
再后来,慢慢说到林信谊和白云依身上,双方自是大加赞赏。白云依越听越不对,羞红了脸,鼓足勇气向千善告罪,说是要回房用药,四人只当她女孩儿家害羞,均笑呵呵地请她自便,林信谊只能恋恋不舍地眼望伊人离去。
白云依这才逃回屋来,却是躺在床上发呆,忽的钻入被中,嘤嘤啼哭。萍嫂大吃一惊,急忙上前劝慰,问她为何不开心,可有人欺负?白云依不答,最终只说了一句:“我在生我自己的气”,萍嫂似乎明白了什么,坐在她身边,望着被中的身影默默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