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时候秩序之光和热烈之火因为心中小小的嫉妒并没有看祂,倒也不至于让祂太过丢面子。
作为神明,祂们的血液和普通人并不一样,几乎每一滴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能让枯木逢春,能让生物灭绝的绝地再一次的诞生生灵。
而补血不过是其中最微小的一个功能。
静默之暗感受着祂指尖传来的吸力,祂几乎不敢再动弹,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
祂之前还嘲笑热烈之火,现在祂比热烈之火还不如。
一直这样适应了很久,静默之暗这才微微放松了下来,脸上的热度也慢慢消退,等祂抬起头时,看起来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了。
“现在你再看一看燃东什么时候能醒。”静默之暗转头说道。
秩序之光又是一番的探查。
“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的话,过不了几个小时应该就会醒。”秩序之光这样说着,语气中难得多了几分喜悦。
“这样吗?那太好了。”伴随着静默之暗的这句话,祂突然感受觉到了一瞬间的眩晕。
于是祂便抽出了手,没有再继续。
“趁着这个时候,我们去安葬好祂们吧,等燃东醒来,我想他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祂们的。”
热烈之火的声音幽幽的,带着几分难以琢磨的感伤。
静默之暗也低下头,看了一眼仿佛睡着了的无拘之风,声音也低沉了下来:“好。”
————
东燃觉得自己好像又做了一个梦,一个怪异的梦。
梦里,他变得很轻很轻,一阵风就仿佛能将他吹走。
可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做梦?
东燃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仍记得他死时的模样,那柄匕首刺进心脏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那样的疼痛几乎让东燃不敢去思考。
第一次,他觉得,原来死亡是这样的,这样的冰冷,这样的寂静,又这样的寒冷。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她应该不敢再选择自杀死亡,真的太恐怖了。
他太自私,也太懦弱了,再没有办法拥有这么大的勇气了。
梦里,他升的很高,恍然间,他竟又看到了属于现实的场景。
他的身体正躺在一张白色的病床上,有无数密密麻麻的医疗机器连接着他的身体,心电图上的心跳也平缓的几乎死寂。
他的脸被巨大的吸氧机器覆盖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因久未见阳光而显得分外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东燃既然觉得躺在病床上的他是那样的陌生。
是了,虽然在现实世界里他只是当了几天的植物人,但是实际上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自己原本的样子了。
成为他人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忘了自己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现实世界里,他只是一个平板无趣的宅男,他的长相并没有游戏中的那么精致,也没有那样利落的身手,更没有所谓的腹肌。
这样的他,真的能得到女神般的祂们的青睐吗?
真正的自己也是东燃的自卑一点之一,他是一个清醒的人,没有因为扮演游戏玩太久而忘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他从来都不是燃东,他只是东燃而已。
想着想着,东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干嘛要想这些事情,他已经死了,死后的事情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东燃飘的更高了,他看到了来探望他的死党,以及他手中那束,洁白的桔梗花。
“东燃,你这家伙真是不听劝,好好的,怎么偏偏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你说你是不是游戏玩多了,天天宅在家里,身体太差了才会这样?”
说着说着,死党忍不住打了自己一拳。
“要是我当初强迫你出来就好了,要是我不让你玩那么多游戏就好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东燃看着这样的死党,只觉得心中无比的愧疚。
“我之前还接到了你的电话,你说过几天就会醒来,让我照顾好你的身体,可是当我查通话记录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有那通电话,你说,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如果,如果那个电话是真的,你什么时候会醒来呢?真是的,你看我都昏了头,你可要给我快点醒来,为了你,我都成无信者变成了神信者了。”
死党的声音带着复杂的情绪,似悲似喜,似哀似怨。
东燃听着心里更不是滋味,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醒了。
可是现实中他身体的情况又让他有些摸不透,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他的身体还是植物人的状态?
他宁可他死后他的身体也跟着死亡,这样,起码不会让死党无望的等待。
东燃想要向下沉去,去触碰他的死党,去告诉他他的离开,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只是飘的更高。
而当飘出了一定高度,东燃甚至已经看不到现实世界的情况了,他的四周变成了一片茫茫的白雾。
这片白雾又开始变化,这一次,他看到的不再是现实世界,而是西幻世界。
他看到了死亡的宁和之水和无拘之风,祂们被安置在透明的水晶棺中,像是童话中被苹果噎住的白雪公主。
宁和之水在水晶棺里放满了洁白的苏纳塔,祂的胸口则别了一株金色的苏纳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花丛中沉睡的精灵。
她满头披散着冰蓝色长发被松松垮垮的便制成了一个侧边麻花,身上那件染满鲜血的破损衣服也已经换成了新的,看起来颇有些安详。
而无拘之风则不同于宁和之水那铺满鲜花的水晶棺,属于祂的水晶棺里并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是有许多属于祂的遗物,而祂的身下被铺上了厚厚的白色布匹,整个水晶棺看起来颇为柔软。
祂苍青色的长发也被编织了起来,白色的发带在祂苍青色的长发中若隐若现,祂的神色平缓而又舒展,仿佛从未死去。
这个时候,东燃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下沉,一直沉到地上。
他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想要去触碰水晶棺中的无拘之风。
躺在水晶棺里的无拘之风和平时是很不一样的,死去的祂再没有了平日里的肆意自由,就这样静静的,再也不鲜活了。
从此以后,祂再看不见他明媚的笑容,在无法去寻求那无拘的风。
密密麻麻的心痛感不住的涌来,东燃伸手去触碰,却只是穿过了那水晶的棺材,无法触碰到实物。
也许,他选择死亡,只是因为他不想感受这种痛苦,失去挚爱之人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