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了我一眼墨色眼圈里颜色浅淡的眸子有了那么刹那间的凝固。
继而眸子一转从我身上起来一把拖住我的胳膊。
朝着不远处冲来的几个年轻人大吼道：“这是我孙子，有什么事情你们和他说，我年纪大了，不想和你们这些小娃娃计较！”
说着转身就要走，我眼神低沉，一把将人抓住。
看着老太婆微笑道：“老人家，大白天里你多了个孙子倒是无所谓，但我可是不习惯给人当孙子，不想留下来解释清楚？”
老人身着一身墨蓝色大袍，看着样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属实像是捡破烂出来的。
一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气味，说不上来气味的来由，但我觉得很熟悉！
脑袋上的头发盘起来，雪白霜发里插着颜色各异的珍珠坠子。
看了我一番，老人才低声说道：“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老太太在这米罗小镇里可是地头蛇，谁见了不得尊敬几分？你能当我孙子，算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说罢便转身冲着对面几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低声吼。
“听清楚了吧，这是我孙子，老太婆我是当你们奶奶的年纪，要真和你们一般见识，只怕是打的你们屁滚尿流！孩子大了，这大街上的，总是要给你们留点脸面的不是？”
一浑身粗布麻衫但看得出体态健硕的汉子上前来冲着老人就是一顿指责。
“什么奶奶，什么屁滚尿流，老疯婆子，这镇子上只有你能出去！让你给我带的东西你一件都没带回来，还收了我的钱，你把钱给我！”
“是啊六老婆子，你说你年纪一大把了，拿一个晚辈的钱，不像话吧？”
“这镇子上大家都尊敬你，你也不要倚老卖老啊！”
……
老婆子一听顿时张牙舞爪地走上前去理论。
“谁说我拿这小王八犊子的钱了？”
说着转身盯着那壮汉教训道：“还说没给你带回来？你也不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物什？一个棺材！这吉利吗？你让我个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给你带棺材？”
面前议论的人顿时闭口不言，面面相觑显然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周围的人闻声顿时开始指着壮汉说道：“老牛啊，就在坟地里挖个坑埋了算了，入土为安，入土为安，棺材也不过是个隔板，隔与不隔有什么意思呢……”
“唉，你母亲也是死得可怜，但眼下镇子里没个打棺材的，你说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嘛。”
“六老婆子年纪也大了，你让她给你带副棺椁回来，确实是不大妥当！”
……
壮汉一听周围人的话倒像是委屈了。
脸上尽是苍白，一双眼涨红惺忪，看得出来是掉过眼泪的。
他强挺着身子望着站在我面前的老婆子问道：“那钱呢？你不给我棺材，钱总是要给我的吧？”
这次六老婆子只是笑了笑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
“孙子，告诉他们，为什么钱不能还……”
虽不清楚这老婆子为何知道我清楚这些，但我还是看着几人解释。
“几位不要着急，逝者词不可辞，逝者银不可退，这是规矩，你要为你母亲置办棺椁，是为逝者造福，六老婆子不能不接受，但接受了，就也不能再退给你，不然这会让逝者以为是大不敬！！！”
壮汉一听满眼是嘲讽，盯着我们亦是鄙夷道：“好你个小子，你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另一人跟着说道：“小子，看你这打扮也不像是镇子上的人，还是担心你自己的死活吧。”
周围小摊上的人也都在劝告：“小伙子，走吧，六老婆子可不会管你的死活！”
我闻声转身看着身后的老太婆唇角含笑。
“你说，我是听他们的话呢？还是不听呢？”
老太婆即刻拍案奋起：“当然是不听了，你可是我孙子！你……”
“住口！！”我懒得听下去一语打断这老疯婆子。
“我只有一个爷爷，倒是没听过我爷爷什么时候娶了你？”
老太婆一听这才摸了摸鼻子朝后退了两步。
看着脚步外撇的样子，就知道是准备撒丫子溜走。
壮汉显然也看出来了，这才一挥手愤声道：“兄弟们抓住那老疯婆子！”
看着几人再度冲来，我这才伸手将人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