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杜安然加快了脚步,本以为抄小路走不会被人发现,没有想到辛子默、辛母,还有那个叫池雪的女孩子会同时出现在这条小路上。
他们的车不知停到了什么地方,辛子默走在最前面,手里捧着素淡的白菊花,面色有些沉重。杜安然赶紧躲躲藏藏地走到了他们前面去,她戴着口罩,他们应该不会认出她来。
果然,她走了很远,没有人叫住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离晚上八点还有四个多小时,杜安然和白茹云拎着行李箱,匆匆忙忙离开了居住了二十几年的别墅。
白茹云依旧是恋恋不舍,望着那儿的一草一木,不愿离开。庭院里还有她当年手植的一棵蓝花楹,蓝色的花朵,如雪如絮,纷纷扬扬。尽管很多人说A市不适合种植蓝花楹,可,这一棵树却倔强而顽强地活了下来。
杜安然知道,蓝花楹的花语是,绝望中等待爱情。
她回望了这一树美丽到苍凉的蓝花楹,来年再见,它还在吗?她的爱情,还会回来吗?
辛永航的墓在A市的最南面,一座很小的墓园,但依山傍水,风景很是雅致。
辛子默对父亲的记忆永远只停留在了8岁那年,那一年,父亲出了事,他的人生顿时就布满了阴霾。那一年,为父亲疗伤便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还好,靠着池雪家的接济,父亲走了,但他们的日子还勉强过了下来。
如今,他能有今天,的确要感谢池雪一家,还有那个一直匿名给他寄钱的人。那个人,从他八岁那年起给他寄钱,一直到了十八岁,这些年,他一直在多方打听,可是杳无音信。只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个寄钱的地址来自香港。
简单祭拜了辛永航,辛子默坐在墓前抽了一支烟。辛母的眼眶早就红红的了,池雪搂着她,不停地安慰辛母。
“子默,都过去二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辛母哽咽道。
“二十年了……”辛子默也哑着嗓子重复了一声,这些年,从深渊到顶峰,他的人生大起大落,不过二十年弹指一瞬。
“小雪啊,说来那些年还得感谢你们一家的帮助。”辛母握住池雪的手,热泪盈眶。
“伯母,辛家和池家本就是世交,您太客气了。”池雪对辛永航的记忆并不深刻,因为出事那年,她才三岁。
“子默,当着你父亲的面,你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照顾小雪,不许让她受一点委屈。”辛母对辛子默道。
辛子默知道池家对辛家有恩,他也并非忘恩负义之人,他点点头:“您放心,我会像亲妹妹一样,好好照顾池雪。”
池雪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辛母知道很多事情是早就注定的,她只对辛子默点点头,却将池雪的手握得更紧了。
夕阳西下的时候,太阳沿着一排排的松树快要沉到了地平线下。辛子默看了看手表:“六点多了,池雪,你送妈先回去,我再坐一会。”
辛母见辛子默今天态度有所改观,就同意了,和池雪一同走出了墓园。天空飞过一排乌鸦,铺天盖地,一飞而来,又一飞而过。
直到天空彻底黑了下来,已有繁星在闪烁时,辛子默才离开了寂静而荒凉的墓园。只是,他并没有往家的方向去,他想起了一件事,下午看到了一个背影,一个和杜安然很像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