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十安深深地朝那人离去的方向一拜,骑着早已备好的马匹,走在队伍最前面,往西南行去。
关山难越,蜀道难上。
嘉州平羌城内,响起一声长长而悠远的号角声,如泣如诉,响彻山林,不绝于耳。
“王爷!大......大事不好了!”
江始成坐在书房内,与几名门客正在研究战略地图。
“何事慌张?惊扰了王爷!”
“哎,追风,你让他说。”
“乌斯大军压境......马蹄关守不住了!”
马蹄关是处于峨眉与嘉州的一纵深极深的山谷。作为嘉州的最后一道防线,从古至今,与乌斯国交战的士兵,千千万万倒在了这里,也有千千万万的战马牺牲于此,故命名为马蹄关。
无数弯刀飞过马蹄关隘内,平羌士兵从山头倒下,掉进深渊谷底。弓箭手瞄准乌斯骑兵,箭刚从木弓飞射而出,头顶就传来一阵剧痛,接着热血从头顶留下,模糊双眼,还没来得及伸手确认,就被皮肤黝黑的乌斯人一脚从山头踢进谷底,哀嚎声不绝于耳。
箭矢在半空中与箭筒脱离,它分不清是敌是友,直直地落下,也不知哪边的伤军更多,躺在地上缓解伤痛时,一支从天而降的箭矢插在面中与手掌心内,将生的希望全部断送。
紧接着从头顶的巨大岩石上传来乌斯人的吆喝声,骑马而至的乌斯军队快速穿过整个山谷,马蹄踏过尸首,毫不留情。一块又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落荒而逃的平羌士兵来不及躲闪这天降横祸,最终只能用惊恐的面容,迎接生命的最后一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吹响牦牛角,才预示着进攻刚刚开始。
平羌城大门紧闭,城内混乱不堪。嘉州守备再也调不出更多的人迎战,只哭着求江始成,求他调用自己的军队,抗下这一击。
“王爷,不可!您要为城内的老百姓着想!”
“是啊,这支军队是要留着守城的,不可轻易调动!”
马蹄关还安排了一批投石手,巨大的投石器里装着的,是火石,远距离投进山谷,能产生爆炸,歼灭敌人大半。但山体崩塌的隐患极大,上级不下命令,投石手们是万万不敢有所举动的。
“大副,守备大人去了何处?”
“大副!我们人手不够了!”
“属下申请骑马迎战!”
失望与绝望一同袭来,沉重的担子压在士兵身上。嘉州守备虽是个不折不扣的贪生怕死之徒,但城里更多的是勇于赴险的兵卒。
江始成命令下人清扫街道,为他开路,追风拿着他的令牌奔向嘉州守备卫所。
门客都在劝他不要主动出兵,七嘴八舌地在他耳边吵闹。
援军正赶往路上的消息始终还没有传到江始成耳中,兴许信使也被艰险难越的蜀道困住了。长叹一声,仔细理了理衣襟。
“保家卫国,并非君王一人之责。若陛下要怪罪,一条贱命,给他便是!”
乌斯人的号角声愈来愈近,马蹄声和乌斯人身上的铃铛声碰撞在一起,渐渐逼近城门。士兵蓄势待发,批袍擐甲。
“众将士听令,杀他个片甲不留,本王重重有赏!”
追风为他系好头盔,也骑上马跟在身后。
从城门处跑来一名将士,穿着盔甲,对这边大吼道:“援军来啦!”
乌泱泱的人马从马蹄关另一头涌来,乌斯骑兵看不清来人,当看到重金铠甲在阳光下闪烁时,紧随而来的还有无数支锋利的箭矢。
精锐部队要比乌斯人想象得更加难以对付,他们来得出其不意,与平羌城内的士兵一同,形成夹击之势,将他们困在原地。
“桑布措万岁!”
困兽之斗在做最后的抵抗,双拳难敌四手,终究是死在铁蹄之下。
有铁骑兵近身查看情况,那乌斯士兵突然从地上弹起,活生生咬掉铁骑兵的一只耳朵。一支箭,离弦而去,从乌斯人嘴中穿过,连同那只耳朵一起,穿透头颅。
许十安骑着高头大马,道:“将他抬下去,让军医看看。”
然后举着上京军令,向城门大喊:“在下上京许安侯府五子,许十安是也。奉陛下圣谕,前来支援,还请王爷打开城门,让我等并肩作战!”
十安说话是有些不客气的,心中愤懑嘉州守备任由敌军摧毁城门,迟迟不肯出动士兵。
江始成在城楼将十安的话全都听了进去,这才现身:“开门!”
清欢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徐怀民等人。天已经黑下来,她寻着火光走近。
“仇姑娘,你没受伤吧?”徐嵩山赶紧问道。
清欢将方才发生的种种讲与众人听,又问起徐浩海他们去了哪里。原来对方寻着声音去,也没寻这人,便原路返回了,徐怀民下令在原地等候。
“我还真是有平生事端的本事......”
众人继续往山上走去,徐怀民笑着道:“姑娘不必自责。当务之急便是快些赶去峨眉派,劝动静慧师太一行人与我等解救无辜村民。”
“徐掌门,那,奇门呢?”
“唉......”
仇清欢明白了,于是抱拳道:“那晚辈便就此别过。掌门不必多有顾虑,殊途同归,我总得去试一试。”
“老夫明白了。嵩山,你带几个人跟着。”
“不必!晚辈一个人赶路还快些,不必劳烦诸位。再会!”
一袭轻功空中燕,游刃有余。
青袍就这样消失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