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教训的是......”
苏晏歆推门而入:“爹爹,您又在教训二哥了。依歆儿看,二哥做得挺好的,您就别不满足啦!歆儿给您捏捏肩吧!”
张氏听女儿提起此事,没握住手中的茶杯,碎掉的瓷片散落在地上。
她用极小的声音说着:“柳瑶......柳瑶......那是她给自己起的名字......她当年还想着去外面弹曲给人听,便起了这么个名字......”
“娘!您心梗又犯了!阿奈,阿凉,你们快帮忙扶着我娘!”
下人们一阵手忙脚乱。
张氏心梗,疼地晕了过去,半日不见醒来。
苏晏歆明白了母亲的心结。母亲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妹妹就这样死了,想亲自向林家大小姐问个清楚。
于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哥哥。
落雪阁内,苏华轲坐在亭中看书,亭下站着他的几个部下,看见苏小姐来了,都有些惊讶:“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歆儿?”亭下的动静,惊动了苏华轲。
苏晏歆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自己来的目的。
苏华轲有些为难道:“歆儿,不是哥哥不帮你......只是,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二哥,你只需告诉我,父亲是不是有南下的打算?”
“这......听闻十安表弟有难,特意向父亲求助,父亲是有些动容......”
“想必父亲一定忙着清点人马。二哥,您能不能捎上我?”
苏华轲就像见到鬼一样,摆着手,惊恐道:“此行我不去的!父亲让我留下来打理内务,我可帮不了你啊!”
苏晏歆还是不依不饶:“那......你借我一些人手。阿音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求你了,二哥!你不是最心疼我了吗?”
按理来说,阿音是许十安的麾下,带人也是带许十安的人。可自从他离开了苏府,大多数人都跟着他南下了,后来一直从吴越盟调派人手,南阳一带全是他安插好了的眼线。苏幕也不敢轻易将人调回来,怕动静太大,给侄子引去杀身之祸。
苏华轲还是松口了,借了苏晏歆一队人马。
后来,在苏幕出发前,苏晏歆就悄悄逃离了苏府。
苏幕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得要耐着性子去安慰张氏,生怕她又晕过去:“你放心,歆儿身边有安儿跟着,不会有事的。她只是胡闹惯了,等她回来了,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老爷......你不要责怪歆儿,是我平时太过纵容她了。”
“夫人想多了,我怎么会怪她呢......”
苏晏歆偷偷跑出来,第一反应是去找表哥,然后再慢慢找机会拜访绣剑庄。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被爹爹带回了苏州,就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表哥取消了与自己的婚约,又正式卸下了左护法的职位,离开了苏府。这让她的心情消沉低迷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转念一想,不如趁这个机会来一出苦肉计。
于是,这才有了第二次出府的机会。
在路上听阿音讲了许多最近发生的事。阿音总是赶在她们马车前,在下一个地点与她们汇合,大概那些故事都是从表哥那里听来的吧......想到这里,心下一暖。
就这样,一路安慰着自己,便到了青城。
听闻林庄主对外人很客套,让人难以亲近,除了自家弟子之外,她几乎不与外人多说一句话。除了仇清欢。
所以,苏晏歆才决定先来青城寨找到仇姑娘。
可惜仇寨主告诉她,清欢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寨里的一个名叫惊蛰的小姑娘又告诉她,清欢出去都两个多月了,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可真有意思,亲娘还不如同门师妹关心自己得多。
于是她就这么干等着,没事总爱听听书,在青城山上走走。
终于等到了仇清欢回来,听说表哥也在,还受了新伤......但表哥望向让自己脱臼的“罪魁祸首”时,眼里分明全是宠溺和爱护,哪里来的怨恨呢?
黯然神伤,这样的心情,只能自己去承受。
好不容易讲明白了自己来拜访林绣娘的所有原因,苏晏歆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林庄主,前来叨扰,先给您赔个不是。但晚辈说了这么多,并非为了讨回柳瑶琴......晚辈,想跟着您修习古琴心法!”
两个人聊完出来后,门外面就只有素慈一个人守着了。
“清欢跟素心呢?”
素慈叹口气:“指不定在哪棵树上喝酒呢......庄主,您管管吧!仇姑娘不常来也就算了,素心也跟着胡闹......”
林绣娘喜笑颜开,乐得清闲:“随她们去吧。”
正如素慈所说,仇清欢还真和素心躺在树枝上,翘着二郎腿喝酒呢。
脸颊红红的,很快,身上也热了起来。
“素心......我说你这酒是不是掺了水啊,怎么喝着没味儿了!”
素心的酒量却不如她,趴在枝头呼呼大睡。
仇清欢转过头去看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出来。
“文竹夫子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
身子热起来就想抽出韧锦胡乱练武。隐隐有琴音从远处传来。
令清欢心旷神怡,那琴音悠悠,就像溪水在潺潺流动,每一个音符都在剑尖跳动,引着她去找下一个招式该指向何方。
琴声穿过刚长出新芽的绿枝,穿过三弯港飘进船帘,穿过仇清欢的发丝间,与淡淡暗香纠缠在一起。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韧锦就好像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似的,清欢只需要稍稍一用力,就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出招,剑刃随后又在空中飞舞起来。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古琴心法?
琴声,便是从那把柳瑶琴里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