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之下，她似乎连奴婢这样的自称都忘记了。也对，原本她在府里，就没有自称奴婢的习惯，还是公主嫁进来之前，宫里给她们这些驸马身边的奴婢训斥过才有了这样的习惯。贺福清端详着她，看“半夏”似乎没什么异样。
原谅她确实有些怕了。她实在担心拥有这种运气的人要是不止她一个可怎么办。现在看来半夏应该没有她这种机遇。
不然对方要真的有被自己害死的记忆，多半不能这么容易糊弄她。毕竟她死的时候才十五岁。
她又装模作样地惊讶了一下，“那凯之…世子，是不是从来也没有对你表达过爱慕，也没跟你说过他非你不娶的话。”
“那是当然。”云灯有些诚惶诚恐，“驸马从未对我有过什么，反倒是侯爷有时会对我特别好。”
贺福清沉思了一下，朝云灯耳语了几句，天知道云灯用了多大的自制力才压住暴起扼住对方的脖子的冲动。
脑海里还有个996在煽风点火。
“答应她，快答应她！”
听完贺福清的话，云灯挣扎了了一会儿，低下头，“我想，先看看他。”
贺福清几乎有些怜悯半夏了。也是，半夏从小跟在温凯之身边，受得是奴婢的教育，温凯之真要给她开了脸，那是她的福气，半夏未尝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半夏：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但要是温凯之算计她却半点没打算付诸行动，而她祖父母竟还是救他而死的，那故事就很不一样了。
当然，她也没指望半夏这就能从温凯之身边反水，她是希望半夏三天后能去跟她参加那场宴会，到时间，以半夏这张脸，武安侯府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不过说服小妮子跟她出门可不容易，谁让她之前蠢，中了别人的计谋，已经对半夏有了惩戒的行为，她一时半会儿绝对难以信任自己。
但自己告诉她她本是温凯之的恩人之子这样的大秘密，事情就不一样了。只要她开始怀疑，为什么自己的母亲拿她当奴婢养，为什么武安侯对她好的不正常，为什么温凯之非要拿她当挡箭牌却不告诉她，就没心思去想自己的怪异之处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成长。这话虽然千篇一律，却很有道理。
她扒在云灯耳边，“前两天，我从我那间屋子下面发现了一条密道，正好通向这个屋子，你可以过去听……”
贺福清离得有些太近了，云灯眯起眼睛，她头上的光环若隐若现，让她实在……
很饿。很想把这个人连着她的光环吞下去。
贺福清对此事全然不知，那密道是她前世发现的，而温凯之却并不知道，想必是宅子以前的主人做的，等到半夏发现她说的话应证了，就会不由自主的同意她的下一步计划。那暗道是她嫁进来之前找人做的，原本她对这男人就不是很放心。
云灯暗自挑眉，公主殿下这心理术原理运用地还不错，先拉进身份，再同仇敌忾，然后告诉对方一个“惊天秘密”挑拨离间，以保证对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她之前做的恶，最后安排一个实现预言，让人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她。
其实仔细琢磨一下，她这话有不少漏洞。
不过演技比上午好了不少，适应环境的速度快的可怕。
真要像半夏那样是个十五岁从未出门接触他人的小姑娘，被她这一手蛊惑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至于她说的听老太君的丫鬟嘴碎才“一时冲动”。呵，在半夏的记忆里，贺福清死前温凯之是吐露了不少东西，有这么一对丫鬟也是真的，但贺福清也不至于把自己装成受害者。
可惜立场有别，委托人在她身上有死仇，不然她倒是很适合被拉进自己的阵营。
不过，云灯摩挲着手指，仇人，也不见得就不能做暂时的盟友。委托人想要报复的清单上可不止贺福清一个。
云灯垂下眼帘，“那我听公主的。”
宴会啊，那也是个这个时代的固定剧本了。
说实话，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宫斗宅斗这类的故事，一来不怎么喜欢女性和女性争黄瓜，二来不喜欢人际交往，三来，她已经厌倦了演戏，原本在她自己的世界，她做过几年侦查情报，经常要演不同的戏码，实在恼了。
而刚刚还一直在云灯脑海里啰里啰嗦说个不停的996，突然安静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