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就是那个孩子。”
荒谬,这简直荒谬!
“我是个人,不是什么物品,没有人能随意决定我如何出生,从谁的肚皮里生出来。”这大概是我认识黑姑姑以来,第一次对她产生质疑,“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不相信,但这一切的确都是真的。”黑姑姑说道,“七爷可以作证。”
我看向胡庭桉,胡庭桉冲我点了头:“玥玥,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当时我也在场。”
听到这句话,我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胡庭桉继续说道:“还记得那张婚书吗?你一直都在质疑那张婚书的真假,质疑婚书上‘小女’两个字指的到底是不是你?
那现在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小女就是你,写下这张婚书的,是你的生母胡清如,也就是整个天门村供奉的狐仙娘娘,而你的外公林建辉,当初就是得到了狐仙娘娘的点化,才有了后来的成就。
林建辉得来林三卦的美誉,是因为他一月只起三卦,不是他不想多起卦,而是他听从了狐仙娘娘卦满而亏的忠告。”
胡庭桉说到这儿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他的手贴上我的皮肤,些微温度让我慢慢镇定下来,他才继续说道:“玥玥,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做狐,还是做人吗?”
我木然点头:“记得。”
“我本以为你可以有选择的机会。”胡庭桉痛苦道,“但在来天门村之前,你跟我说,你的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右小腿已经出现了僵化的征兆,我就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我不懂。”我连连摇头,“胡庭桉,你在骗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玥玥,你并不是二十年前出生的,要更早,早好多年。”胡庭桉说道,“我守着你出生,陪着你修炼,等待着你幻化人形的那一刻,可怎么也没想到,天门村一场浩劫,几乎要了你全族的性命。
你母亲拼了命将你的魂魄送出封印,我和黑姑姑带着你的魂魄躲躲藏藏好几年,想要寻找合适的宿主让你附身上去,最终却等来了陈立坤夫妇。
他们需要一个孩子,你需要一个宿体,你母亲耗费百年修为,为陈立坤和林玄因续了十个月的性命,为你提供了一个完美的孕育环境,一直支撑到你的降生。”
所以,陈立坤和林玄因才会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双双归西。
所以,我出生的时候才会不哭不闹,只会啾啾的叫,浑身上下长满了白毛。
所以二十年后,胡庭桉会找上我,黑姑姑会几次救我于危难,我和胡庭桉才会这么容易要上孩子!
我的这具肉身,是我母亲的修为催化而来,二十年的岁月,那些修为即将耗费殆尽,这具肉身坚持不住了,我的魂魄和肉身才会逐渐的不匹配,直至最终我魂不附体。
一切都联系了起来,得到了最合理的解答,可是我却接受不了这一切。
仿佛是一个梦,一个荒诞至极的梦,梦醒了,却要我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
我抬眼再去看那狐仙娘娘的雕像,与刚来时的心境已然天差地别,这就是我的生母吗?
脚下一步一步的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摇头,难以接受,直至后脚跟碰上了门槛,整个身体就要倒下去。
胡庭桉一把将我捞起,我猛地推开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冲他吼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现在我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无边的绝望感袭来,致使我理智全无。
胡庭桉用力将我抱回怀里,一个劲的安慰道:“玥玥别慌,有我,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若想做人,我们就找办法延续这具肉身存活下去,你若想做回狐,咱们就想办法把你的真身从封印之中解救出来,相信我,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做我自己!”我歇斯底里道,“凭什么你们要随意决定我的人生?你们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
我退后两步,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而如今,这个孩子在重复着我的命运,很多年后他也会指着我的鼻子质问我,为什么明知道前路艰辛,还要将它带到这个世上来,胡庭桉,到那时,你该如何作答?我又该如何作答?”
胡庭桉被我问的哑口无言,满眼忧伤的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闹够了没有!”黑姑姑忽然出声,走到我身边,一把薅住我的领子将我拽过去,逼迫我对上她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林玥,你给我记住,你是狐仙娘娘的女儿,生来肩上便担负着守护我们整个家族的使命,所有人都可以伤春悲秋、任性妄为,你不可以!”
我被她吼得一蒙一蒙的,她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们族群也不会遭到如此灭族大难,如果不是你……”
“黑姑姑!”胡庭桉大喝一声,打断了黑姑姑的话,他走上前来,撇开黑姑姑抓着我领口的手,将我护进怀里,冷声道,“你吓到她了。”
黑姑姑被气得直咬牙:“胡庭桉你就纵着她!你到底想要把她纵成什么样子才能醒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任何风雨的摧残,你这不是在护她,而是在害她。”
“这是我欠她的,她不愿意,我就一辈子做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胡庭桉掷地有声道,“玥玥说的没有错,一切都本不是她自己选择的,凭什么非得逼着她去面对、承担这一切?”
“胡庭桉你简直疯了!”黑姑姑两只拳头紧紧地攥起,愤怒到了极点,忽然指着外面说道,“走,现在就带着她离开这儿,一日想不明白,那就永远不要再踏足天门村地界半步!”
说完,她手一拂,一阵阴风拔地而起,紧接着,我们眼前一片浓雾,人已经站在了天门村地标之外。
直到那一刻,我的情绪才渐渐冷静下来,小心试探着问道:“胡庭桉……”
“没事。”胡庭桉伸手抚了抚我的脸颊,说道,“一切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回去。”
他拉着我的手就要去开车门,我站在原地没动,他转头不解的看着我,我问道:“胡庭桉,如果不做任何干预的话,我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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