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何必苦恼,无论这班跳梁小丑来不来袭,只要紧守边关,待撑过今年,来年便可一一收拾。”荀攸摇晃着酒杯淡然而笑,对这些并不放在心上。
他是有这个底气的,曹军携扫平河北,扫荡草原的大胜,早已铸就了无敌之心,这时候对上任何的敌人都有信心战而胜之。
即便如今军粮紧缺无法主动出击,但被动防守还是能做到的,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相信荀彧,有他在,便是曹魏军团的定海神针,不会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程昱脸上的忧色并未消减,刚要说出心头忧虑,忽被管家打断,他不由皱紧眉头,老管家在府里十数年,不会这点礼节都不清楚,难道出事了?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少爷,少爷……”管家急得哭了,“少爷没了。”
程昱猛地站起,还不待细问,就见典满带着棺材来了,里面装着的正是程宗,将棺材扔在院子里,典满拱手道:“俺哥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便是给先生的回礼,也带句话,请重新认识我,我是拔刀的粗鄙武夫!”
“曹昂小儿!”程昱身躯晃动,差点栽倒。
就算是铁人,在接连的沉重打击下也承受不住,先是儿子后是侄子,皆是寄予厚望却有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恨透了曹昂。
他多么想杀掉典满泄愤,但理智让他没有动手,当务之急是报复曹昂,而不是再树典韦这么一个大敌。
在典满走后,他晃动着身子问:“曹昂现在何处?”
管家慌忙跑出去询问,但刚得了亲随耳语的荀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案上,道:“曹昂正在去皇宫的路上。”
程昱转身看他,确认之后,不由愣了一瞬:“他要做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嘛,他要闯宫杀人。”
“他疯了?”程昱不由骇然,就算他们私底下都看不起汉帝,但终归大义所在,是不能触及的底线。
荀攸若有所思:“或许,他本就是疯的。”
程昱沉默了,点齐私兵追到皇宫,他倒要看看曹昂到底是不是疯的,若还如上次一样只是剑指皇宫那他会杀人!
得到消息的何止他一人,京城所有勋贵都知道了,就连在相府处理公务的老曹都惊动,口呼孽子陪着荀彧急急赶赴皇宫。
“孽子,这孽子欺君犯上不可饶恕。”
荀彧对老曹的喝骂无动于衷,只是阴沉着脸,倒是郭嘉苦笑连连:“为什么明知他是疯子还要招惹,难不成宛城之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两双眼睛都看了过来,郭嘉却不好多说了,只好把典韦推出来,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典韦气恼道:“那些该死的混账趁着子修身死的消息传来,迫不及待得排除异己,张绣被下狱,红衣抢入宫,韩进被排挤,产业被打砸,下面的掌柜被绑架,诸多的手段简直不当人子,现在子修回来了,以他的性子,岂会不报复。”
老曹跟荀彧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出了棘手,曹昂是驴脾气,顺毛捋好说,此刻如何收场?
偏偏他还没错,现在只是反击而已,只是这反击未免强横了些。
“一定要在他闯宫前截住……”荀彧满头汗水,不停催促坐下马狂奔。
只是当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曹昂炸开了宫门,并带着麾下精锐闯宫的一幕,他在马背上跌落,一口热血喷了出来。
“怎么敢,怎么敢,汉室的威严如何在?”
可怜的书生,一生忠君爱国,却被曹昂无情的刷新了三观,这世上真有人无所顾忌杀进皇宫。
而这并非最悲痛的,最悲痛的是毁掉皇室最后威严的人并非狼子野心的权臣,而是骨子里对皇权蔑视的楞头青!
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