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局，连续下到了深夜。</p>
金太监几次想要提示二人尚未进膳，都被太子挥退了。</p>
太子发出一声喟叹：“你这个狡猾的家伙！他人与孤下棋，总是要让着孤，仅有你和信陵不肯相让！”</p>
燕易南自在地笑着：“臣与信陵王差别。”</p>
太子瞅他一眼：“你们差别。他是皇子，而你是太常寺卿。”</p>
燕易南道：“不但单是这个，他是有意想与殿下比高低，臣是密切殿下。”</p>
“有你这么密切的吗？”太子冷哼：“密切便该让孤赢才对！”</p>
燕易南粲笑，露出一排白牙：“殿下在乎吗？”</p>
太子的确是不在乎的，是一场棋局而。</p>
太子大笑作声：“阿麟，你安心便是，孤不会妒忌你的。”</p>
“因此是密切。”燕易南收了棋子，在内监捧过来的铜盆里净手，随口道：“臣的人命，是殿下给的。”</p>
太子默了一会儿，微笑愈盛。</p>
见晚膳经摆好，便和太子行了一礼，落座用饭。</p>
太子很稀罕他这种自在：“阿麟，入京之后随时小心翼翼，仅有和你在一起时，才会觉得放松。”</p>
燕易南看着太子，坚定地道：“殿下，您一定会坐上位子的，信赖臣。”</p>
太子与他对视一会儿，主动提起他和周采元的事：“孤知悉，放心吧，出不了大事。”</p>
燕易南道：“这件事，还得多留一条后路，对方不会等着挨打，他们必会趁我们不备之时突然攻击……”</p>
烛火摇曳，太子听得认真，很久，他道：“可。”</p>
小半个时候后，燕易南离开了太子府。</p>
天有些冷，朔风吹得嗖嗖嗖的。</p>
他独自行走在阴晦的长街上，思索着今日所做的这些事是否有漏掉之处。</p>
他并未回到太常寺卿府，而是去了城西一座民宅。</p>
京中民宅修建高楼有定规，不得跨越两层，否则便有窥视内廷之质疑。</p>
便使这座民宅距离内廷远着呢，那也不可能。</p>
因此这座民宅虽说有楼，却也仅有两层。</p>
燕易南轻叩院门，一个老头翻开门，看到他之后，默然地行了一个礼，请他入内。</p>
叶舟急忙而来，施礼下去：“楼主。”</p>
燕易南微微点头：“领路。”</p>
叶舟领他进了正堂，正堂之中灯火昏暗，乌鸦鸦地站满了人。</p>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穿什麽的都有，看得出来所从事的行业也是八门五花。</p>
燕易南径直走到大堂最上方的那把椅子上坐下。</p>
叶舟领头，众人下拜。</p>
燕易南抬手让众人站起，环视周围，沉声道：“从今日起，浣游光京城分舵便建立了，诸位要放心办差，力争将生意早日做起来。”</p>
“是！”众人再拜。</p>
燕易南又训了几句话，命众人散去。</p>
叶舟领着他去了两层小楼。</p>
除了没有第三层楼之外，小楼的布局和枚州、留仙的一般。</p>
都是一楼大厅，二楼包间。</p>
包间之中藏了一间房子，便是留给他的。</p>
叶舟推开房门：“楼主瞧瞧可否稀罕。”</p>
室内的陈设与留仙那间房子差不多，仍然是两面墙壁皆书架，堆满了书。</p>
长而的丝毯，没足无声。</p>
书案上一只前朝的紫铜香炉，袅袅绕绕地燃着熟识的香味。</p>
便是周采元当初为答谢浣游光主，亲手建造的宝球香。</p>
叶舟低落着头，重要地识别着燕易南的呼吸声，想要晓得他对这放置是否满意。</p>
很久，燕易南道：“你如何会有这香？”</p>
叶舟此时最是善于鉴貌辨色，立马晓得自己过了这关，便笑了，语调轻快。</p>
“上次清算行李之时找到的，不知何故，碎了。属下曾问过您，是否还要，您说不要了。”</p>
燕易南想起来，彷佛是有这么一回事。</p>
但他并未想到是这宝球香，还以为是其他熏香。</p>
叶舟笑道：“属下想处理了的，但嗅到这味儿很熟识，心想应是楼主所稀罕的，便留了下来。”</p>
燕易南看了他一眼，在几案后坐下来，道：“你做得很好，费力了。”</p>
叶舟喜出望外：“为楼主尽忠，不敢说费力。”</p>
燕易南点点头：“我让你办的那件事有结果了么？”</p>
叶舟垂下眼：“属下经查到一些眉目了。但有个问题。”</p>
“江谢云很当心，昔时介入此事的人，都被她处理得差不多，所有证据都烧毁洁净。”</p>
“余下几个可能知情的，都是江谢云、谢老侯爷、谢老汉人身边的近人，不好容易动得。”</p>
“否则，只怕会惹起更多不需要的困扰。因此请楼主再给属下一些时间。”</p>
燕易南淡淡地道：“如果是好办，我会让你办么？随便指派一人便可做得，慢不要紧，但你务必让我看到希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