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首座听到此处也有点慌乱,通道一直都只有自己能走,连自己儿子都不能例外,最近唯一开后门的特例就只有宋七,也是经了他的允许,若宣慰司真夹带进了长剑,他这罪名实在是难洗。
汪蒲鸟立刻对众人摇头,“不,那剑是拼出来的,我看到那个剑身,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铁块拼起来,每一块就跟……就跟花生那么大,但是互相能嵌在一起,就像以前在特别处看到过的那个什么……那个什么甲……”
汪蒲鸟极力思索着,用手掌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文山锁子甲。”
众人看向说话的人,发现却是金少言。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手绢包,打开两块小铁块,一块放在汪首座面前,一面递给自己的父亲金大人。张莫鱼看到那铁块真的跟一节花生差不多大小,而且有凸起凹进的口子,跟拼板有点像。只是有一边十分锋利,应该就是刀刃了。
“报告汪首座、金大人,于泽诚手里当时拿的是大梁的山文锁子剑,我与他缠斗过程中掉下了两块锁子片,上面有铆合口,据我推测,应是他每日用线绑在牙齿上吞在胃里夹带进来,天长日久,积少成多,再拼接还原出来。”
张莫鱼摸着自己口袋里的花生壳小鸟,几乎要捏碎。他瞪大了眼睛……他总算明白了于泽诚说的熟能生巧是什么意思了,所谓练花生壳拼嵌,真正的目的其实是他的山文锁子剑。
“店家,素面不要了,这里最贵的菜统统上一份来。还要酒,最好的酒!”
“再不穿……就没机会了……”
“小鱼,你好好练,希望你再看到花生的时候还能想起来另外一个小于……”
“肩挑君王恩
信步生死门
世间万事假掺真
黑云盖被头枕砧……”
原来这首歌里的君王竟然说得是大梁君王,他早就隐隐猜到了,可是当他确认这一刻的时候,还是感到吃惊和说不出的难受。
为什么他们不是一个阵营呢?
明明前几天他还在让新靴子给他穿啊,根本没人怀疑他,特别处的老金还在称赞他,就算是大梁间谍,他干嘛不多混几年呢?
难道是从他说出碧螺五个算盘的事情,让他认定了自己必然要被查账暴露的事实吗?所以从那一刻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自己的命运?
不对,可刚刚汪蒲鸟说是因为他撞破了于泽诚翻汪首座的桌子,他才被迫动手的。
张莫鱼这才去看汪蒲鸟,他发现汪蒲鸟虽然出血不少,但说话中气不减,刚刚跑进来步子也挺快,并没有重伤,似乎是凶手有意放他来告状的。
是了,汪蒲鸟是他故意的放过的。
张莫鱼想了想,问道,“小汪大人,刚刚说血流成河?”
张太直立刻轻声呵他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汪首座按住张太直,急忙问金少言,“他伤了多少人?抓住了没有?”
金少言低头,“汪首座应该问还活下几个人。今日宣慰司当班的官员活命的十不足一,除了小汪大人、我还有三个特别处的兄弟,户部一人、吏部两人、工部两人、其余大小官员都被他悉数屠尽,宣慰司大堂上青石砖的底色只怕再也看不清了……”
汪首座要不是有椅背扶着,简直整个人都要掉到地上。
这是近百条人命啊!他这个首座只怕是当不得了。
“那人抓住了吗?”老金也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儿子。
金少言的头更低了,语气里终于流露出了人类的感情,听得出那是愧疚之情,“没……没……只重创了他一条腿,还是让他跑了,不过我把戒指里的毒抹在他伤口里,等他毒发还是要死的。”
张莫鱼这才发现金少言也带着那个很丑的戒指,张莫鱼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戒指,他算是听明白了这戒指的用法了。
等下,户部一人,张莫鱼想起柳大人今天没来,但愿柳大人是那幸存的一人。张莫鱼最后还是没忍住插嘴问道,“那柳大人有没有……?”
这次张太直狠狠踩了他一脚作为处罚,让他不要再插嘴。
金少言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回答了张莫鱼,“柳大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