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火光中的团练使胡释,那身影有点像......还有听人说起夜幕降临时分,清岩寺那边的打斗,每个人都想不到南宫寺殊慧法师据然是义军潜伏的武林高手,她身上的铁枪伤口......还有那个潜意识中不堪回想前夕的夜晚,那个汉子背上四个赫然的刺青“尽忠报国”,还有什么诸如:耕读世家、大黍天国、英雄聚义、打抱不平等等的概念词汇,如同乱麻一样闪现出来。
年轻人,咋哼墨迹个屁!真是犯了战场大忌,如果都这样胡思乱想、忧柔寡断,再聪明、武功再好,也根本成不了事,还不如废人一个。干脆点,过去一刀劈了那个狗官,多痛快啊!从此一切都凭你手中的大刀说了算,因为你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就要做一位真英雄,做一位称职的真英雄,一位替穷人替百姓护法的大刀圣公。
听到韩世忠手下勇将成闵大喝一声,一枪差点就刺中叶凉,仿佛感觉到叶凉不恨成闵,反倒往这边投来一道幽怨鄙夷的目光“呸!英雄?穷人杀穷人!”。仿佛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不管怎么样,你父亲事出有因,死于非命,归根结底是王县令等衙门官吏作的鬼,为了谋私利下得鬼命令,要不你爷俩可在磬田玉石场,过上一段平安的日子,不会摔落山崖、又添生病痛,就能好好地躲过风头,像现在这个‘长大了’的时节回到东乡,和家团聚、洞房花烛的天伦好时光。”
“洞房花烛夜”,猛然好像听到伊娅大声地呼唤:“晓艺哥!别忘了我,转头看我。”听到“嗖”得一声冷箭射了过来,是义军首领钟庆带队过来,他身后的一位小头领发射的冷箭,避过,让身后另一人丧命。
年轻人,生与死就在刚才一线之间、一念之间,此时一了,看谁会怜悯你?即使是最心爱的人赶到,悲伤欲绝、嚎淘大哭,这又有何用?对她又有何益呢?人,一旦入了江湖,身就不由己。做一位真英雄,江湖上有多少杀戮,你就得用多少杀戮来制止,否则你生得毫无是处、死得轻于鸿毛。白白辜负了上苍给予你的一身好本领,哈哈!
只见天光逆溯,傍晚时分,通往县府大道边上的白马寺,在橙黑绯红的云影照射下,殿内佛家的、道观的、练武的、学儒的,泥塑的、铜铸的、彩画的都仿佛显灵或者复活,在微风拂动、树影斑斑中飘然挥袖,下凡人间。
唐更“癫人”毫无来由,兴奋得不能自抑,一把丢掉手中打更的锣鼓,拿起一把火烛,拜倒地上,说:“不悔当初,臣伏于媚娘石榴裙下之美色,愿做护花使者、走狗奴仆,不论对错,唯她是命,后来因果轮回得此‘癫病’,也是心甘情愿,何必劳烦各位神仙、如来,下凡到此,给予胡乱开导呢?”
“见佛如见天,听法如品茶,悟道得自然,做人专尝苦;现下我以苦作乐,正是得大法也,天作铺盖地当床,身披薄衣不觉冷,不为御寒只为遮世人之羞;癫癫狂狂又何妨,随手取得田中作物、案上供物,烤之既可填饱肚皮,为此世人也不责怪;如此一来,我唐更倒也想为现今世人,做得一件二件好事,权当报答;只求佛仙莫怪罪、神鬼莫阻挡。”
接着就围着那把上百斤重的千年大刀,手舞足蹈了起来。
自从上次,叶晓艺为救杨庚、杨帼父女俩,借用白马寺刀之后,搬回寺中,双手紧握、高高举起,用力插回原来的铁墩石窟窿之中。虽然没有了原来巧得天工的紧固,但是因为刀身太重,一般人仍然是拔不出来,一般武林高手也不是轻易能使唤。
据说前晚上,有人来偷盗此刀,连同座下石窟铁墩一起,想用马匹驼运,可是没走多远,这马匹却不肯走,仿佛前边遇到了千军万马,嘶鸣不已。接着双膝下跪,如同遇见天神一样,惊恐不已,抛下千年大刀,自顾夺路而走。
清晨醒来,附近村民把大刀连同座下石窟铁墩,抬回寺中供奉之。
正当唐更癫人围着大刀,思考如何搬运给那位“打抱不平”的小将军使唤时,突然,好像发作了更加不可思议的臆症。拿过“判官”案头的铁笔,在寺庙墙上写下几个鲜红的大字:
“他,本身就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刀,何劳精灵烦思送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