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仍然常被同行车队,取笑为“大角猫狗队”,说:浒沉李家车队的公牛牛角巨大,健壮好斗、牛气冲天,但一行赶车的人,却没多少脾气,像猫狗一样温顺好巴结。
这不,尤其是领队的金大,个子不高、长相端正、老老实实。恰是一位最地道的牛郎倌,可以十天、半月地不对人讲一个字,但对牛群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喧寒问暖的。修掌洗身、拭角喂食,十年如一日的,肯可饿着了自己,也不能饿着牛儿。
附近人都说李辉爸妈有“傻福”,能找了这么些勤恳用心的长工、车把式。李妈妈天生友善亲和,为金大牵了好几次媒,都是金大表现冷淡没有成功。有当地算命先生在为男女双方时辰八卦掐算时,就取乐众人说道:
这金大牛倌,可是前世触犯天条,被天界下罚人间的主儿,自有他来日方长。都说天上一日、人间十年,专等到王母座下,最小仙女长大成人,自有一段人神共羡的好姻缘,等着他。他当然不屑一顾当前婚事。
李辉倒坐牛背,想起金大的“传说”,正想转身取乐几句。却见前方,车马喧叫,一辆二匹马车,迎面飞驰而来,非常霸道,只管飞奔在车道正中上,眼看就要撞上李辉倒倚的领头牛车。
一直习惯,牵绳走在前头的金大牛倌,不顾性命地张开双臂,作阻拦之状。
二匹马车驶到跟前,见状,才硬生生地作拉绳刹车,大声呼“喁”。虽然勉强刹住,没有直接撞上,却把夹在马蹄和牛角之中的金大,撞伤摔倒在地上。
金大却仍是挣扎着,双手死死地抓着对方马嚼缰绳,不让撞到牛车一点。
马车上闪出一人,长叹道:“得有车夫如此,真是李佬倌福气。”
此人正是憬邻县新晋一霸、三叉口胡麻子,本名叫胡麻铁。
李辉见状,可不管你,胡麻铁、胡麻金的什么一方小霸王,怒不可歇。早已回身,抓起一杆长柄大斧,站在牛背上,猛力砍向胡麻铁。
紧随马车后边,冲过两骑,两杆铁枪左右两边,齐双双地刺向李辉,李辉连忙挥斧自保、架住。马车窗帘一掀,一声威严有加的呼喝:“住手!自有公事公办。”
双方住手,才看清楚紧随其后是一小队州府捕快,整装待束、兵器锋利。李家车队一帮人,暗自抓着工具,小心翼翼地护住各自车身。
马车中站出一州府官员,说:“不必惊慌,例行突击检查,如果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放心让我们仔细检查,好让你们光明正大的继续赶路经商。”
接着一挥手,几位官兵各持令牌,不由分说,上前检查,剩下几骑虎视眈眈,紧握兵器、严阵以待。检查得非常仔细,每袋、每打货物、车身车腹、手把车辕,以及连同每人周身、衣帽行礼,翻箱倒柜,不见任何可疑之物。
李辉见状,手持长斧,自是不耐烦,叫着:“搜够了没有,别耽误了我们行程,我们可要靠卖力气赚钱吃饭!”
胡麻子,也翻身下车,一边仔细再做察看,一边低咕,刚好能让李辉听见:“有非常可靠消息,这车队中定然藏有不可告人的东西。”
胡麻子,也都仔细看了一遍,不见有可疑之物。还不放过每只黄牛,仔细检查起牛身牛腹,牛蹄牛腿,甚至连牛尾屁眼、牛耳牛鼻、牛嘴牛角都检查了一遍。
足足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不见任何可疑之处。只好不甘心地做罢。
李辉得理不让人地指着胡麻子,说:“他娘的,老子也没抢你生意,现在颁布新例,各处相互调防、运送,也是你们官府下达的命令。估计是你胡麻子一干人,自作贼人自心虚,想陷害别人、捞几些个替死鬼!”
胡麻子听了,暗自气闷,正想回应。站在车上的州府官员,连忙低声止住:“大侄儿,还是少生事非,以和为贵。”
接着拱手朗声说:“我们也是奉命,例行公事,不是故意打扰。”又叫旁边一骑副官,给具一小锭银子,说用来赔偿刚才撞伤,牛倌之事。
李辉还想对着胡麻子,耍耍几句威风话,一年长车把式,连忙止住,说:“我们寻常百姓,只要有吃有穿,过得了生活。自然不会生事。长官,我们可以通行了吧,要不今晚天亮都赶不回家。”
接下来,一行车队人员,默不作声,脸带不平、愠怒之色,继续前行。
天黑时分,才行到处州府和憬邻县交界的地方,一间路边凉亭中,闪出俩位车夫们熟悉的人儿,叫他们帮忙稍带几袋货物,自是匆匆离去。
再行几里路,穿过一片阴深的密林,不远处就是处州县府和憬邻县交界的卸货地点,也是栝苍古道的西边起点、设有一个重要的驿卡,在此卸货后,再由挑夫、牛马相驼,翻过一座名为“桃花岭”的高山,运入憬邻县、浒沉镇、婺州各处县府。
也可以水路运送,但是秋冬少雨,练溪水小,不好通行;春夏时节,又常常大水滂沱。所以民国之前,自古处州府,通往婺州、憬邻、台甬地界,多是以人力翻过眼前这座“桃花岭”峻岭为主。挑夫盐帮,也因此长延数千年。
刚行入到密林,突然林中火把四起,正中埋伏。一大队官差和乡俑,四面把车队团团围住。
李辉手持长板斧,顾得了前头,顾不了后头。下午来检查过的几骑捕快,以及胡麻铁等人,一马当先,挑开刚才凉亭上托运的几袋货物。
金黄锃亮,众人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