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门口,亲人便不能再相送了,二堂哥仁哥儿和四堂哥一个背着她,一个护着她一路送到将军府外的喜轿中。
炮竹震天响,喜娘的声音被敲锣打鼓的声响淹没,晃动的轿帘闪出缝隙,靳菟苧瞥见两位哥哥站在门前目送她离开。
这是一条所有亲人都不在身边的长远道路。
从此之后,便是那些斤斤计较,埋怨不平都没有资格了。
她要独自一人前行。
喜轿抬起的一刹那,靳菟苧再也控制不住,突然泪如雨下。
十里红妆惹百姓惊叹,队伍一路走来一路撒喜果喜糖,喧闹喜庆万分。
而喜轿中,觉得自己不会伤感的人儿却已经滂沱了视线。
山水酒楼的栏杆处,柳卿栌一身华服凭栏独酌,远远的那喧闹的队伍行了过来,她仰头饮下一杯酒水。
身后传来一道清丽的声音,“怎么说也是从小相识的,到头来,你定然是没有去送过她。”
柳卿栌转过身来,来人是郭谨偈。
郭谨偈站在她身旁,不客气地取了栏杆上放着的酒壶,仰头便是几口入喉。
楼下的队伍近了,柳卿栌嗤嗤笑,回击她,“瞧见没?高头大马上的可是与你有婚誓的霍寅客,你不恼?”
“这有什么,她靳菟苧又不能与霍寅客有婚誓。况且多年的感情,霍寅客若是如你这般狼心狗肺,我还不敢嫁呢!”
柳卿栌难得的沉默没有回话,郭谨偈对着她稍有酡红的脸颊啧了一声,“装模做样。”
喜轿从山水酒楼过了,郭谨偈便转身离开。
留下的柳卿栌拿起酒壶却倒不出一滴酒水,她瘪瘪嘴,从荷包中掏出一颗青梅。还未曾入口,一个恍惚,荷包掉落,洒了一地的青梅很快被人群踩在脚下。
她将手中剩下的一颗青梅塞入口中,酸酸涩涩的,牙根都被刺激到不行,她还是依旧嚼着梅肉。
一车又一车陪嫁的物品羡煞了无数的人,出了城门,靳菟苧下喜轿坐上马车,接下来是漫长的去往玄月路程。
上马车的时候,她听见风中有‘霍’字,慕然望去,见队伍前方高马之上一身华衣的霍寅客与人讲话,她后知后觉是霍寅客一路相送。
马车上断荞已在内,她亲切地扶住靳菟苧,“郡主。”
靳菟苧露出了笑容。
头上的彩冠着实沉重,好在断荞并没有阻止她卸下头饰,豁然一轻,她接过断荞递过来的茶水,甘甜入喉,这才顺了气儿。
“郡主,这是何物?”
断荞捡起了掉落在座位上的香囊,靳菟苧接过,“是二姐姐赠我的,先收着。”
“奴婢收到下面的暗格之中。”
靳菟苧点头,见暗格之中竟还有一只竹蜻蜓,她将竹蜻蜓拿出来细细摩挲。
做工很是精良,上面还刻了小字‘苧’,这肯定是祖父送她,然后托靳繁霜帮忙塞进来的。
可惜,未能再见祖父一面,还有湖水边的阿木,恩师家的小姑娘。
轻轻叹气,靳菟苧掀开车帘,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外,对着蔚蓝的天空,放飞了这一只竹蜻蜓。
她对着飞向天空的竹蜻蜓许愿,希望祖父身体安康,若是有缘,今生能与祖母和解。
马车奔向远方,而本该一起同行护送的霍寅客被留在了城门口。
侍卫站在霍寅客身旁愤愤不平,“玄月这不是欺负人吗!我看那个统领就是找揍,凭什么不让我们护送!”
“住口。”
霍寅客沉声打断了侍卫的话。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什么事都靠比武打架来解决的人了,这世间,太多的事情都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好的。
夹马腹,霍寅客往城中去,城门之下站着的红衣女子对他招手。
他迟疑了一下,停住,“你在这儿做什么?”
“等你。”郭谨偈脆生生地回答。
静默,他微微低头,“郭谨偈,霍府的势力大不如前,我配不上你的。”
“配不配得上,我说的算!”她向他伸出了手,“我爱慕你,你需要我,不是吗?”
“我给不了你要的。”
她笑,手还在半空中,“我知,我不回头。”
城外归来的侍卫渐近,霍寅客蹙着眉,抓住了她的手。
两人共驾一骑,耳边风声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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