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了。学子棋艺着实拿不出手,不好在夫子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此话靳菟苧并没有谦逊,只几子而已,花解语便能够改天换地,靳菟苧那点皮毛,如何敢上前献丑?
于是,一人自攻自守,一人在长椅上看云听风,偶尔提及些不着边际的细琐,倒也和睦。
斑驳树影在靳菟苧的衣襟上摇曳一片,袅袅茶香消散于空中。花解语放下手中的棋子,长椅上的靳菟苧已然睡着,大手拿过旁边的薄毯盖在树下小人身上,转而游曳到瓷白之上的那一抹樱粉,轻笑与蜻蜓点水的相碰一触即离,花解语起身进了小屋,整个小院寂静一片。
墙头的十四已然惊到合不拢下巴,刚刚那个人畜无害,温柔正义,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是他家的小主子呀!长椅之上的那位不是草包,是让人迷失心智的狐狸精吧,不,狐狸精也不勾不走小主子的魂,怕是生来克小主子的!
十四见过小主子对凤梓桑好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可就是再好,小主子从来没有这般……这般和颜悦色,温润如玉,美好的像是雪山蕴育出的无暇白玉!他的小主子应该是斜眼看人人不知,三分傲气藏不住,七分狠辣隐无形的呀。
小主子自恃无人能在棋盘上与之一搏,也只有在威逼利诱之下,小主子才与凤梓桑下棋,招招不留余地,一盏茶能虐凤梓桑两三次。可是,刚刚他却主动提出要与靳菟苧下棋?这点冲击还没有过去,十四何曾见过小主子如此有耐性,能不急不徐,极尽详能地与人闲聊?最大的暴击便是,小主子竟然体贴入微到细心给人盖上薄被!
连续暴击,十四挺不住,没眼看了,翻身下墙头去到外间的树干上长吁短叹。
小屋内,玉手将窗扉半开,透过这方日光,花解语便能瞧见外间长椅上他的小兔子,坐在主位之上,开口,冷冽席面而来,“先汇报昨日金秋盛典的结果。”
“是。”
下方,藏在次位静坐,十一行礼恭敬回道,“昨夜,南红金秋盛典最终闭幕,丞相之女柳卿栌拔得魁首,南红皇上和皇后亲自赐九和使称号。”
“据内线传报,之前猎场上皇上尤为看重宠溺的少年乃是天子遗落民间之子,南红皇后利用沉冤昭雪的新宠近身侍女设计陷害,使少年名声损毁,皇上中招,未能在金秋盛典之上恢复其身份。而关于大皇子与柳卿栌的婚事,已然被全京城的人们看好,最迟不过三天,婚诏便会下达。”
看来,太子之位非大皇子莫属,皇上轻易便被皇后蒙蔽,也是个不能成大事的,花解语根本未把他放在眼里,直言,“大将军可有行动?”
“大将军一切照旧,并未有异常。”
剑眉微微蹙起。定是有防备的,只是大将军深不可测,锋芒尽藏,这其中怎可能会没有大将军的手笔?摘得越干净,越是有嫌疑,越是没有作为,暗处的汹涌愈加激烈,且看交锋的那一日,谁人更高一筹。
嗜血的因子隐隐咆哮,花解语听完十一关于京中兵马的安排,眼底的疯狂让人胆颤,将这一切收于眼底的藏淡漠出声,“既小主子人手有余,藏想借小主子之力寻一故人下落?”
故人?应是南红国人,有趣。
“何人?”
从花解语记事起,藏的心中除了了宫主,便是剑客光。来到南红之后,先是去见故人,如今又要寻故人踪迹,花解语询问,“可是当日,友人未曾赴约?”
藏摇了摇头,想起那日的友人,本就没有笑意的脸容更加冷淡。此去经年,昔日就不曾算上是友人,不过因恰巧共经生死,看过几番世态炎凉,托旧珠传信一试,本也没有抱期望那人能来,却还是如约而至,分毫不差。
十几年的光影将藏磋磨的脱胎换骨,从不知天高地厚,人间疾苦的暗卫一步步变为自由来去的剑客,而那人依旧是当年那般沉默寡言,深不可测。
见面的那一刻,藏才恍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对盘的故人见了也索然无味,那人一样,扫兴直言,“韩宫秋呢?”
宫主啊,宫主在玄月的宫殿日夜思念微生皇后。一抔黄土归天地的微生皇后可否知晓,在南红大地上,他见着了故人?
思及此,他想起当年微生皇后抱憾的那个约定,询问无果之后,他才想借小主子的人手,探寻故人踪迹。
“托小主子寻一位女子,估摸着,已过花信年华,为半老徐娘也。京中西街四区之人,略懂武,生性爽朗乐结好友,人却是温温婉婉的。”
“女子?”花解语更是惊讶。
藏将画像拿出,展于书案之上,“这是她十几年前的模样,女子名唤言念。”
心中隐隐有些引头,花解语立于书案前,画中女子,温婉明媚,手执长鞭,增添些许飒爽。虽容颜有些改变,花解语一眼认出,这不是靳菟苧的母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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