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革说:“这倒是一个办法,不过学手艺对以后肯定好些。别看现在没钱,学成后成了师傅那可就是小工的爷爷了。”
丁一说:“就这么定了,师兄你安排我干什么?”
张文-革突然想起了什么,说:“有一件工作来钱比小工多,只怕你吃不消。”
丁一问:“什么工作?”
张文-革说:“挑砖。”
工地上有提升机,但是,地面上,工人要将红砖挑上提升机的平台。提升机升到空中的施工层面时,上面的工人要将提升机平台上的砖挑到工人施工的作业面。
挑砖是工地上的工人自己组合的,一般八个人,地面四个人,施工面四个人。
挑砖的工钱是一般小工的两倍,甚至于比熟练瓦工的还高。
但是,挑砖是建筑工地上最辛苦的活。
一担红砖至少两百斤,挑在肩上要小跑,从一大清早要跑到天黑。
房子升高到五六层时,提升机就要升高到接近二十米的高度。
提升机是一根独立的50米见方的铁笼子,立起来30多米高,用四根6毫米直径的钢丝从四个角度斜拉到地面固定。
提升机的平台升到十几米高后,铁笼子就会拼命地摇晃。上面的人要将平台上的红砖挑到工作面,人就随着摇摇晃晃,一般的人不敢站在上面,稍有不慎,就可能摔下来。摔下来不死即伤。
丁一选择了挑砖。
第二天就开始挑砖了。
丁一年轻,在家里也是管的挑水,但是家里一天最多三担水,一担水也就几十斤。
天刚刚亮,丁一他们开始工作了,他们要赶在瓦工师傅上工前备好充足的红砖。
丁一挑起一担砖,四十块,总共两百四十余斤。
挑了十几次,丁一肩膀上开始疼起来,快到上午十点的时候,他看了看肩膀,看见肩膀已经红肿了。
他咬紧牙关,将扁担搁在红肿的肩膀上,重量压在肩上,疼痛慢慢变成了麻木。
这样两天之后,他的肩膀上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洗澡的时候,他用手慢慢揭掉那层痂,肩膀上露出了红色的疤。
一个星期之后,肩膀压死了,不疼了。
丁一每天计算着收入,他的收入每天竟然有二十多块。主体工程如果一个半月完成,那么他就能挣到大概将近一千块钱。
丁一很满意,弟弟的生活费能保证了。
伍万每隔三天来一次工地。来到工地后,他就会走楼梯爬上工作面。他一声不吭,东看看西看看。
张文-革跟在后头,心惊胆战的。
伍万的眼光很毒,他能看出工程上的瑕疵。看出了问题,他就回过头骂张文-革:“你他妈的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的!”
张文-革不敢狡辩。
别过师傅,张文-革就开骂了:“狗日的!”
丁一笑道:“不怕我告诉师傅?”
丁一果真就朝伍万走了过去,走到伍万身边,丁一喊了一声师傅。
伍万看了丁一一眼,好像还不认识他似的。
张文-革等伍万走后,说丁一:“你他妈-的巴结师傅,他已经不是你师傅了。有卵用!”
丁一笑道:“我是给他磕过头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张文-革笑道:“岳父的父!”
丁一笑着说:“不敢,我从来都没有想过。”
伍兰也来过工地,一样的打着一把花伞,踮起脚尖在工地上走几步。然后迅速躲进车里。
张文-革看到伍兰总是很兴奋,好像伍兰是来看他的。可是伍兰从来也没有看张文-革一眼。
伍兰不看张文-革,也不会看丁一。
丁一已经无所谓了,伍兰来了,他照样打着赤膊,趿拉着一双破解放鞋。
破解放鞋有破解放鞋的好处,丁一会故意灌进一些沙子,那些沙子摩擦着脚板,不至于走路被解放鞋里的泥垢滑倒。沙子还可以按摩脚板。破鞋又可以通风。真是好处多多!
伍兰是我什么人?什么都不是!
丁一以前面对伍兰时的尴尬一扫而光。
张文-革吸着鼻子捕捉伍兰的香味调侃丁一的时候,丁一变得很淡然了。
张文-革嬉笑着说把伍兰搞到手的时候,丁一大大方方地回答道:“谢谢师兄的美言,我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