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只得喝了一口,酒像辣椒水一样冲,丁一呛得咳嗽起来。
张文-革说:“这就像你搞女人,搞了第一次就会想二次。没事,继续喝。”
丁一说:“师兄,你是三句不离本行。”
张文-革说:“女人一生为两口,上口和下口。男人一生为两巴,嘴巴和鸡-巴。”
张文-革借了酒性,话越说越浪。
丁一低头吃肉,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肉了。
张文-革喝得满脸通红,斜着眼睛看丁一:“肉好吃吗?”
丁一说:“好吃。”
张文-革眼睛里荡着淫光:“多吃点,吃完了再到外面去吃人肉。比猪肉好吃多了。”
丁一说:“师兄你又来了!”
张文-革哈哈大笑。
两人吃完了肉,丁一的半碗酒也喝完了。他站起来走动了几步,发现居然没什么事。倒是张文-革,虽然比丁一多喝了一些,却已经东倒西歪了。
醉酒有文醉和武醉。所谓文醉,就是醉酒了不言不语,倒头大睡。
武醉,就是醉酒了又哭又闹,大发酒疯。
看样子张文-革已经醉了,武醉。
张文-革打着醉拳,肆无忌惮地叫嚷:“我还要吃肉,我要吃肉,吃肉,好香,好香。”
地面到处是泥,张文-革一个趔趄,狗吃屎绊倒在了地上,嘴里吃了一口泥巴。
丁一大笑道:“师兄,泥巴香不香?”
张文-革坐在泥巴里像猪一样打了一个滚,大着舌头说:“我-日-死-你-妈!”
以后的几天又是落雨,大基坑的水干脆不再抽了,反正河水从下水道里倒灌了进来,抽也是白抽。
工地已经汪洋一片,到处飘荡着碎木板、飘荡着厕所回流出来的女人用过的卫生用品。
蚊子滋生出来,飞起来遮天蔽日。
不涨水的时候,猪还是有那个小姑娘来喂食的。
但是现在,猪好像就没人管了。因为食堂被淹,没有饭盆可拱,没有南瓜可吃。因为到处都是水,也没有垃圾可吃,那群猪崽就躲在工棚里不出门。
似乎也饿得蔫头蔫脑了。
张文-革很容易就能打死一头猪崽了。
丁一也不再害怕,有一天他居然亲手打死了一头猪崽。
两人天天吃肉,喝酒。吃好喝好后,张文-革就爬过围墙去,用十块钱买一次。
丁一想起他铺盖卷里有三,有钢笔和废图纸,便拿出来抄写打发时间。
他差点就忘记了这码事。
两人吃完六头猪崽后,雨终于停了。
太阳从天空飞奔的乌云里探出了笑脸。
又等了三天,积水慢慢退完了。
丁一和张文-革在基坑里架起了抽水机日夜排水。
这天,两人正在鼓捣的时候,一辆小车停在了旁边。
这是一辆白色的桑塔纳,伍万从车里走了下来。
丁一是第一次在工地上看见伍万,也就是说,丁一来工地半月了,伍万才过来。
张文-革和丁一都喊了师傅。
伍万没听见似的,没有反应,板着一张脸。
伍万到周围走了一圈,张文-革跟在后面,战战兢兢地。
丁一跟在张文-革后面。
伍万对张文-革说:“赶快把水抽干,把人喊回来。”
张文-革回答说好。
伍万就说了两句话,眼睛再往四处看了几眼,就打开了车门。
丁一看见,伍兰坐在车里。她如一个天上下凡、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仙女,她两眼看着前方,不看基坑,好像看一眼基坑里浑浊不堪的水会污染了她的眼睛,污染了她美丽的心灵。
丁一在心里盘算着找师傅要一点伙食费。善妈给的几十块钱吃完了。
几次话到了嘴边都咽了回去,丁一不敢开口。
车门碰上了,伍万加了一脚油,后轮甩出了一团泥巴,不偏不倚甩到了丁一嘴巴上。
张文-革看见丁一的嘴巴被泥巴封住了,笑得要死:“小鸡-巴,看你还笑不笑我,叫你也尝一尝泥巴的味道。”
丁一吐出了一口污泥,笑着说:“味道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