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男悄悄观望了一下店里的摆设，心中越发奇怪。</p>
这家书店看装饰开了有段年头了，桌椅板凳，书架挂画，都可以看到一些岁月的泛黄，但为何那么多书架之上，全都空空如也？这其中究竟是何名堂？</p>
而且对方此次将自己引到此处，究竟所谓何事？</p>
为张勇出头，还是……针对自己？</p>
至于自己来到此处会不会是巧合？</p>
兜帽男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巧合。</p>
若他相信世上有这么个东西，早就被抓住吃了花生米了，又怎么会有今天的风光时刻？</p>
不过此刻嘛，兜帽男只能无声告诉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p>
他沉思片刻，微微弯腰，柔声道：“敢问几位前辈，将我引入此处，所为何事？”</p>
青橙看了看江臣，见其专注看书，没有想要接待客人的意思，便笑着回道：“我们开门做生意，当然是为了和客人谈买卖了。”</p>
买卖，兜帽男此前与人做过不少，还都是杀头的买卖。</p>
不过以前都是他按着别人的脑袋做买卖，被别人请到家里做买卖，倒是头一回。他不慌不忙接着问道：“敢问这位……仙子，不知贵宝店究竟做的什么买卖？”</p>
“本店卖两样东西，一样是书，另一样嘛，则是一种叫如果的东西。”</p>
如果？这是什么果子？</p>
兜帽男更加疑惑了。他开始在自己的记忆里翻找起来，但找来找去，他所看过的典籍，无论是凡间还是修行界的，似乎都没有与此相关的内容。</p>
“恕晚辈愚钝，不知仙子能否明示，您口中所说如果，究竟为何物？”</p>
这番对话若是出自长衫束发之人口中，倒是还算应景，但出自一个头戴兜帽的藏头露尾之辈口中，着实有几分滑稽。</p>
青橙见其装腔作势的模样，心中觉得有意思，便也端起身姿，故弄玄虚说道：“如果真的有如果，你最想要的，是什么？”</p>
青橙的语调虽平淡，但话的内容却实在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p>
一时间，兜帽男心中闪过无数念想。</p>
可片刻之后，他又有些羞恼。</p>
这种话，骗骗傻子和小孩也就罢了。</p>
拿来哄一个成年人，未免也太过拙劣了。</p>
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兜帽男笑道：“仙子说笑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东西？”</p>
青橙笑笑没有说话。</p>
不说话，在很多时候可以胜过千言万语。</p>
兜帽男看了看身后。</p>
路上行人车辆三三两两，却没有人将视线投到这边。</p>
仿佛就好像他和面前的这家书店不存在一样。</p>
这种感觉怎么有些熟悉？</p>
兜帽男心神下沉心湖，意欲找到此前留下的那个分身的坐标。</p>
这个分身是柳先生为他此次梧桐市之行留下的最后保命手段。</p>
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p>
可一经使用，无论兜帽男身处何种处境，都可以在柳先生的帮助下化险为夷。</p>
虽然身怀此种保命手段，但兜帽男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使用他的一天，可万万没想到，他人才到梧桐市，刚开始做事，就不得不动用这个保命手段。</p>
尽管有些意外，但兜帽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种浪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p>
若自己出了差错，那可就什么都没了。</p>
然而令兜帽男无比惊骇的是，无论他心神如何下沉，都无法与此前那个如同宝石般熠熠生辉于心湖的分身坐标建立起联系。</p>
他的身体自然也没能顺利回到那个他曾闭关多年的海外荒岛。</p>
是先生此时忙于他事，无暇顾及自己？</p>
还是眼前的高人阻断了自己与先生的联系？</p>
对方究竟是敌是友？</p>
是嬉戏人间的高人，还是与调查局有关？</p>
脱不了身的兜帽男一边继续尝试着与分身联系，一边再次询问道：“不知前辈将我引导此处，有何交代？晚辈愚笨，还望前辈指点。”</p>
翻过一页书的江臣忽然出声：“我看中了你身上的一样东西。”</p>
一样东西？</p>
兜帽男心思急转，将身上的所有物件一件件数过。数完一遍，依旧一头雾水。</p>
他此次出门，并未带什么珍贵物品。此刻身上最值钱的，无非是先生以秘法替他祭炼过的武器罢了。可这武器对他而言，纪念意义胜过本事价值，也不是什么珍宝。</p>
他腰再一下沉，躬身道：“不知前辈看中的是何物？晚辈定当双手奉上。”</p>
“一件对你无关紧要，对很多人却比命还要珍贵的东西。”</p>
对我无关紧要，对很多人却比命还要珍贵？</p>
那是什么？</p>
兜帽男心中更疑惑了，连忙继续问道：“晚辈身上所带物件，稍显繁杂，实在不知前辈所言为何物，还望言明。若是确实无关紧要，那晚辈便赠送给前辈便是。但是——”</p>
兜帽男话音一转，直起身子，平视江臣，态度坚决道：“若是晚辈无法舍弃之物，那还是劳烦前辈，取走晚辈的项上人头，自行取走才是。”</p>
江臣并未第一时间回答，另外两人也未答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