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彪城南面城墙,异常宽厚。城头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滚木礌石,斑驳的战斗痕迹,层层叠叠,看得人喘不过气来。
群山环抱之下,龙彪城犹如一块磐石,在三越异族的数百年攻势下,岿然不动。
金旋手扶垛口,极目远眺,不知过了过久,忽然有人大叫:“敌袭、敌袭。”
金旋回过神,只见城下涌来数百异族,身着极为简陋的皮甲,手持各式各样的兵刃,向龙彪城奔来。
这么点人,就来攻打龙彪雄城?金旋大惑不解,望向谭余。
谭欣抢先说话:“金旋,你有所不知,这些异族没有足够的粮食度日,与其饿死,不如来龙彪城碰碰运气。”
原来是异族的敢死队,金旋豪气顿生,他大喝一声:“取我的弓箭来。”
黄忠一愣,金旋平时都用飞刀,哪有自己的弓箭?他心思电转,几步奔过去,将自己的弓箭递了过去。
金旋弯弓搭箭,心中暗叫不好,黄忠的弓箭,哪里是他人能驾驭的?金旋不想人前示弱,双膀用力,将一张硬弓满满拉开。
谭余喝了声采,这样的硬弓,没有四百斤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开。金旋冲着城下的异族,射出一箭。
不出所料,一箭射空。
黄忠大喝一声:“来人听着,今有武陵太守金旋驾临此地,刚才一箭,大人有意提醒,若再靠前,定斩不容。”
这番话是说给城上人听的。
谭余、谭欣本来将信将疑,金旋这么大的力气,再加上一手飞刀绝技,说他不擅弓箭之道,没人会信。
可是刚刚的一箭,为何射得这么离谱?听了黄忠所讲,谭欣恍然大悟,原来金旋是心存不忍。
“金旋,异族杀我汉人,毫不留情,你不必心存怜悯,他们根本就是畜生。”
城下的三越异族,先被弓箭吓了一跳,又不见城上继续开弓,嘶吼着继续向前冲。
金旋将大弓交给黄忠:“汉升,由你来射,我给你观敌瞭阵。”
弓弦响处,三名异族武士身躯剧震,倒在地上。黄忠连珠箭射个不停,足足射出十五箭,才稍稍止歇。城下惨叫声不绝,异族潮水般退了下去。
异族身后,一名戴着高冠的男子高声吼叫,一声巨响,龙彪城头的弩箭激发。
一根巨大的弩箭,将戴着高冠的男子生生钉在地上,惨叫一阵,男子没了动静。
异族的攻势就此崩溃,这样的攻击,太过平常,龙彪城上没有任何慌乱。书记官上前,询问黄忠的名姓。
黄忠疑惑不解:“我又不是镡成人,问我的名姓无益。”
书记官摇了摇头:“镡成数百年来的规矩,无论是谁,凡在龙彪城击杀异族者,都有赏金。”
金旋、黄忠看向谭余兄妹,两人点了点头。金旋恍然大悟,难怪镡成以盐铁之利,兵强马壮,却无力对外扩张。数百年来,这得花出去多少钱?
缓步走过龙彪城南城墙,血腥味闻得久了,竟有诡异的香味。众人绕上西城墙时,大日西垂,残阳如血。
谭余轻叹一声:“金太守,谭氏一族苦守镡成数百年。龙彪城下,积满了我族和异族的鲜血,到了我们这一代,谭氏一族危机重重,已是强弩之末。”
金旋点了点头,从谭铎、谭锋的关系,便可看出端倪。无穷的厮杀,无尽的伤亡,没有希望的未来,任你意志如铁,也会发疯发狂。
众人走在西城墙上,落日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金旋忽然笑了起来:“我与谭族既然已经结盟,有几句话不妨说说。与异族交往之道,无外乎恩威并济。凌之以威,诱之以恩,分化瓦解,逐步蚕食,这才是长久之计。”
谭余摇了摇头:“异族凶蛮,不通教化,这条路恐怕走不通。”
金旋哈哈大笑:“我初来武陵时,武陵三大蛮族一样不可逾越,如今怎样?他们已是我的盟友,蛮王之子,正在谭府替我守护着心爱之人。那些武士,则愿意为我厮杀流血。谭余,俗话说得好,人多又大胆、地有多大产,只要思想不堕落,办法总比困难多。”
众人听金旋讲话,频频点头。
尤其是黄忠,他跟随金旋深入西北蛮族地,险象环生,又化险为夷。如今蛮族女王荒庭已在临沅,等着为金旋生子。金旋说出的话,令黄忠茅塞顿开。
听到最后,众人又糊涂起来。人多又大胆、地有多大产是什么意思?难道武陵大治,就是因为金旋敢想敢干?
金旋自知失言,干脆不去解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众人看着金旋,顿觉此人巍巍然有凌天之势。
众人齐齐施礼:“大人金玉良言,我等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