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丛怀宾近乎哀求的眼神,于是她问:
“我现在应该干什么?”
“先把你继承的遗产全部退掉。”
“没问题,我一直也没想占有这份财产。这几个月只花了房租,退回去就行了。”
“好,之后我们再给于良打电话——噢,就是那个警察。我把程微的笔记本电脑还给她,她还一直等在外面。”
突然,祖梦站起身,她说:“我要把事实和我的顾虑全说出来,你把程薇请到这儿吧。我告诉你们真相。
卜天建以公布裸照为要挟,逼着祖梦和他上网视频,就是要和祖梦见面“再续前缘”。祖梦被逼的没法儿,只好虚与委蛇,提出只能视频不可能见面,这是她的底线,视频也没什么好聊的,就通过视频给他上心理实验课吧。
好在一开始卜天建逼迫的还不算紧,对她的实验课内容也并不在意,还带着游戏的态度积极配合着她,在写遗书这段课之前,她已经连续给他上了七次课。在这些课程中,卜天建有时扮演国王,有时扮演海盗,有时充当求职者,有时扮作富商,千奇百怪,妙趣横生。
可让祖梦没想到的是——这持续不断的联系却让卜天建更加想和祖梦见面,他多次流露出的要挟的意思让祖梦更害怕了——每次她下定决心不再理他,他都会给她发来下流的威胁短信,祖梦没办法只好继续和他视频,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每当想到自己被他强奸,正义却无法申张,而且还要忍受这样的胁迫凌辱不知多久,祖梦死的心都有了。就在一次上课的时候,祖梦见卜天建对自己的指令非常配合,毫不犹豫地照做,心念一动,她就有了逼他交出裸照的主意,从此以后,彻底摆脱他的纠缠。
就在第八次课上,祖梦对卜天建说,这堂课是生死实验课,你要写份遗书,把遗产分十份,分给十个人。卜天建没有认真地去想课程的目的,他认为祖梦的课就是设计情境,不是教育人珍惜友谊,就是教育人珍惜机会,这次大概是要他珍惜生命吧。
他信笔写下了祖梦、柳婷的名字,他边写边说,两个系花,都给一份。再往下写,他就把和他接触多的公司人员程微、何茂田、楚经理、李主任、宋部长和小范的名字写上,写完还差两位,他说,就写八个吧。祖梦说,这是上课,你得完成作业。卜天建无奈地随手写上云水大师,想起那天小金丝雀明信片的事,就又把小金丝雀也写上了。
祖梦见他写完了,说,现在你的遗产不能分给十人了,要分给七个人,你想想把谁划去?卜天建说,划谁也不划你,柳婷爱钱,也别划她了,说着他已把云水大师划去,想想又把楚经理和楚经理后面的李主任划去,剩下了七位。
祖梦又说,你还得继续划,剩下三个人。卜天建说,这好办,他又把程微、何茂田、宋部长和小范一口气划掉,只剩下祖梦、柳婷和小金丝雀。
祖梦说,你得重抄一遍,要带着思考去抄——你是不是真心要把遗产交给这三个人?卜天建说,真麻烦!那我就抄吧。祖梦说,你态度端正些,这是写遗嘱,不是小孩过家家。卜天建说,行,我写完了。
祖梦说,再签上你的大名,写上日期。卜天建照做了。祖梦说,前面那份作废了,你扔掉吧。卜天建把十人名单团成团,压进大班台上的一个圆形小盖板,那团纸就消失了。
见卜天建像以往一样配合,祖梦知道接下来他也一定会非常配合。
她平静地说,那我们继续上课。
看见祖梦顺从的样子,卜天建得意地笑了,这是他在人间最后的笑容,这笑脸邪恶猥亵,和祖梦记忆中被迷奸醒来后看到的他的那张笑脸一模一样,就在祖梦眼前重叠了。
祖梦放缓了语气,你把遗书放在桌子中间,把体验圈拿出来套在脖子上。卜天建从大班台抽屉里拿出那个金属圈,闪着寒光的圈子。
卜天建把金属圈套在脖子上。祖梦说,你闭上眼睛,摇头说二十遍——我不后悔把遗产分给她们三个人。
卜天建夸张地摇着头说,我不后悔!我不后悔——
他感到脖子上的圈卡紧了,惊恐地用双手去拽,结果越拽越紧,祖梦厉声说:“你不要动,再动你真的会被卡死。“卜天建惊恐地看着屏幕中的祖梦。祖梦见他直着脖子安静下来,继续说道:“卜天建,你知道危险了吧,你如果再动,那排小齿还会往里收缩。你休想让别人把它拿下来,那可是合金圈,用错一点力气,就可能把你卡死。只有我知道怎么除去这个卡圈,但你得交出裸照。”
卜天建知道中了计。他苦着脸说:“我没有裸照,真的没有,那是柳婷胡编的。”这个时候,他真希望有裸照,交出来毁掉,被卡住脖子的滋味真难受。他努力辩白着,不自觉他又有了动作,分明感到脖子上卡圈又紧了些。
祖梦当然不信,她说:“那你就戴着吧,看谁难受,我可告诫你,再别乱动了,当心卡死了。”卜天建听了像是要站起来,想想又坐实了。他和祖梦就在网上对视着。一会儿,有敲门声传过来,卜天建抬眼向前望去,嘴里吐出“进”“请进”的声音,他眼里充满了渴望。可是,他的声音太小,敲门声过后没了声音,卜天建失望地耷拉下眼皮。突然,他的眼睛又抬起来,祖梦说,她也听到了开门声,还听到卜天建急切地对那人说,快过来,告诉她我真的没有什么裸照,那是你编的。祖梦看见卜天建的目光在往回收近,她感到那个人在走近卜天建,卜天建还在说,我被卡圈卡住了,该死的圈越动越紧,我快卡死了,你快去告诉她呀!这时,祖梦感到屏幕在旋转,景物一扫,卜天建已离开屏幕,屏幕上只有窗户的景象了。祖梦明白过来,这是那边的摄像头和屏幕换了方向,还没等她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她已听到那边卜天建激烈的叫声,那声音凄惨又短促,是被窒息奋力发出来的。接着,有东西扑倒的声音,还有另一样东西摔倒在地的声音。静了一会儿,就听到“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
祖梦从卜天建那句“我真的没有什么裸照;那是你编的”,猜测出进来的人是柳婷,因为柳婷亲口威胁过她有她的裸照。刚才那凄惨的叫声和扑倒声,让他感到柳婷对卜天建做了什么,一定出了危险。她就给程薇打电话。人们一涌而入后,她从视频里听到“自杀,人死了”的议论和小范的报警,又在视频里得到程薇的证实,听到这些她抱着头爬在桌子上。
祖梦说:“她当时陷入无比纠结的境地。如果说出整个过程和猜测,前半段很容易得到证实,可后面的,只能是她的猜测,随着柳婷再一次进到室内,她留下的痕迹全部合理了,她的猜测没有证据,以她重大嫌疑人的身份,弄不好,会全算在她的身上。如果顺着人们自杀的思路说下去,那她就要说假话,放过真正的杀人凶手。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她被迷奸后,苦于没有证据的事,她想,还是让卜天建自杀吧,这样的想法一出来,那边的费强于良已经在网上向她问话了,她说,卜天建要自杀给她看,我去蓝旗协助你们调查。
祖梦说:“其实,卜天建要自杀给我看,这句话一说出来,在赶往蓝旗的路上,她就把卜天建如何自杀的事想好了。没想到,这件事会这样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