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阳光从宽敞高大的落地窗照进别墅的客厅,欧式家具上金漆描画的花纹和图案在阳光下熠熠闪着光。
和衣睡在长沙发上的祖梦在疲倦和懊热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干热灼人的阳光中,已是满身大汗。她不知自己身处何处,猛然坐起身子,看到对面仰躺在单人沙发里正酣睡着的苏子伦,才彻底清醒过来——昨晚俩人不知聊到了何时,竟这么和衣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天大明。
“嗵,嗵,嗵……”,耳鼓里传来巨大的心跳声,伴随着这有力的节奏,太阳穴也在猛烈地跳动。祖梦躺靠在沙发上,等待着突然起身引起的剧烈心跳逐渐平复,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丛怀宾站在天建公司的悬崖边,向她微笑着伸出双手,
过来啊,祖梦!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吗?——
可转瞬间,丛怀宾那令她熟悉感到温暖的笑容就凝固了,脸庞迅即变成痛苦扭曲的模样,伸出来迎接她的双手也变成了推拒的姿势。
因为卜天建在丛怀宾身后闪了出来,他露出邪恶狰狞的笑容,一步步走向祖梦。
祖梦很想冲上前去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可卜天建那恶毒的眼神却让她更想转身逃离,在犹豫中她看着卜天建一步步逼近,还没等她做出抉择,丛怀宾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卜天建,拖着不断挣扎的他倒退着向崖边一步步挪去——
快走,祖梦!离我远点儿!——我要杀了他!!!
突然,两个人都从祖梦眼前消失了。祖梦焦急地喊道:
怀宾,我——
她奔到崖边向下寻找,看到的却只是莽莽的林海……
楼上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把祖梦从这真实到可怕的梦境中拉回现实,她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滑落到了腮边。
这声音说明陆凯和阿霞还在楼上翻找,她看了看墙上的挂表,竟然已是中午了!难道他俩就这么一直在翻?祖梦用手背儿胡乱抹去泪痕,先去卫生间洗了脸,又转身回到厨房。刚想着给他们弄点什么吃的,就听到楼梯响,是陆凯和阿霞下楼了,看他们俩人一脸的失落,应该是什么也没找到。
果然,陆凯看看阿霞无奈地说,我已尽力了,实在找不到,我只能退出。边说边摇着头往外走,站在门外,他恋恋不舍地回望着阿霞说,要是找到该多好,咱俩也能住这样的别墅了,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关上门走了。
陆凯走了,阿霞悻悻地也要走,她边对祖梦说着感谢的话儿边穿着鞋。
“别走啊!——”
不知何时醒来的苏子伦双手枕在脑后,惬意地斜躺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她俩,说:
“——你不想继承遗产啦?”
阿霞丧气地嘟囔着:“想!——想又有什么用?什么证据也找不到——”
“——我有办法啊!我能弄到证据。但我和陆凯不同,陆凯是找到证据就能和你结婚,而我是得先和你领结婚证,然后才能拿到证据。”苏子伦抽回脑后的双手,放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还翘起了二郎腿儿,神情潇洒。
阿霞却差点儿被他雷人的话弄得抓狂了,她无奈地说:
“你别再拿我开涮了,我现在睏得不行了,还是让我先回去睡一觉吧。”
“子伦,你怎么能拿结婚这样的大事开玩笑?”祖梦也在责怪苏子伦的唐突。
苏子伦的表情正经起来,说:“你们俩要相信我,我不是在开玩笑,我就是要跟阿霞结婚,而且是越快越好。”
见他严肃起来,阿霞和祖梦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让他赶快说清楚。
苏子伦说:“这事儿实在难以说清,反正阿霞你应该有点风险意识!这就好比是打猎,这七千多万的资产就是你的猎物,可你手里有的只是把空枪,没子弹咋整呢?——我手里有啊!我有子弹你有枪,咱俩不在一起合作,这猎物就猎不到手。你何不赌一把?
“只要跟我领个结婚证,就可能得到巨额财产!——你和我结婚还吃亏吗?你看我长得怎么样?像人贩子吗?你得相信我,如果这事儿不成,大不了到时我们再离婚——现在人结婚离婚就像商业合同一样,签字归签字,执行归执行,何必为一张纸放弃这大好的机会呢!”
祖梦和阿霞听得云里雾里,俩人面面相觑,祖梦最先提出了质疑:
“你的子弹在哪儿呢?你怎么就能保证你和阿霞结婚就会拿到证据?”
“咳,这细节问题你们就别问了!总之,只要阿霞和我结婚,我就一定拿得到证据!”,苏子伦的回答自信满满。
“好!豁出去了!我……我就试试看!”死马当活马医的阿霞被苏子伦的自信感染,作出了决定。
刚才苏子伦提到的“合同”提醒了阿霞,阿霞还提出了个条件,她说:
“我同意和你结婚,但咱得先签个合同,把这事说清楚了,得了证据怎么办,得不到证据又怎么办。”
祖梦拦着她,说:“阿霞,你别跟着他一起瞎胡闹!你们认识刚几天?你了解他吗?他是处对象刚被人家甩了,被甩昏了头,在这儿拿你穷开心呢。”
阿霞说:“那我呐?跟的男人还少吗?我也不在乎了——反正怎么也找不到证据,就和你这帅哥签个合同,之后咱们就去登记。”
祖梦见拦不住她,只能无奈地摇头叹息。
很快,苏子伦像模像样地草拟了合同,大意是:俩人自愿登记结婚领取结婚证,登记结婚后,苏子伦负责拿到小金丝雀就是金丝雀的证据。如果拿到证据,金丝雀成为遗产合法继承人,他将出任这个异型瓶公司的总经理,年薪五十万元。如果拿不到证据,自登记结婚之日算起,他要和金丝霞在一个半月内办理离婚手续,离婚后甲乙双方不得无故纠缠。
看完合同,阿霞嗔怪他说:“这合同让你写的,好像我要赖着你似的,我一个大姑娘家,虽然也跟过男人,可至少也算是半个处女,凭啥陪着你结婚又离婚的?——你得写上,你要是弄不来证据,你必须赔偿我点什么。”
苏子伦胸有成竹,胜券在握,说:“你愿办不办,我愿意结了又离的穷折腾吗?”
阿霞看他这么自信,没底气却又不甘心地抗争:“反正你得有一条,算是对你有个约束,要不太不平等了。”
俩人商量来商量去,都说请祖梦当个保人,也算个媒人吧。
祖梦撇撇嘴说:“我才不跟着你们胡闹!……实在要写,我看就写上一条,苏子伦拿不到证据,就罚他……”
祖梦望向苏子伦,说:“子伦,你说吧,罚你什么?”
苏子伦说:“我要是拿不到证据,就罚我连骂柳婷三天!到时你们俩去给我助威!”
怎么还扯上柳婷了呢?——大概苏子伦还记恨着柳婷吧?祖梦和阿霞谁也没多想。要说恨柳婷,这俩人也都挺恨的,祖梦当然恨柳婷,阿霞也记恨柳婷多事,提出小金丝雀不一定是金丝雀主张的就是她。
合同就这么通过了,苏子伦正式加上了一条:如果得不到证据,罚苏子伦大骂柳婷三天。
俩人在合同上签了字,就到婚姻登记处登记去了。
从婚姻登记处出来,苏子伦对阿霞说,咱俩这绝对是闪婚!说着还扬起肘弯,看着阿霞的眼睛里含着挑衅戏谑的味道,那意思很明显——看阿霞敢不敢挎着他走。阿霞大大方方,“噔噔”两步上前就挽上了苏子伦的胳膊,说,别说是有证了,没证又有什么不敢的?
俩人就这么挎着胳膊下楼,在楼梯转角又遇到一对儿来登记结婚的,苏子伦看那低头上楼的男的身形眼熟,就喊了声:怀宾!那男的一抬头——竟然真是丛怀宾。
原来是丛怀宾和李妮也来办结婚登记。
他们这一对儿登记可不像苏子伦和阿霞这样简简单单——丛怀宾的母亲和李牌九可不允许这两个人随随便便就住在一起。他们商量好了,订婚过礼一样都不能少,媒人也不能缺,合法手续更得办,条件简单点可以,少了程序可不行。于是,他们请齐水生夫妇做媒人,两家过了彩礼,然后,由李牌九开着蹦蹦车,拉着一对新人来办结婚登记,顺便再置办结婚用品。
李妮最为积极,她提前管丛母叫了妈,还说,妈你真有正事儿,你真是我的亲妈,有了证,我就是你的亲人了——你放心吧,你要多少林蛙,你要多少冷蚁,我都给你弄,非把妈的病治好了!
结婚的东西全由丛母出钱买,丛怀宾劝母亲还是节省点,留着以后生活用。丛母说,结婚是大事儿,这就够简单的了,不能委屈了咱李妮!要不是我身体差,我非亲自置办不可。她就拉了单子委托李牌九样样买齐了,李牌九更不含糊,说你就擎好吧。
苏子伦见一个陌生女孩子挽着丛怀宾,那女孩子还面容姣好,青春秀丽,就问:“你到这儿……这是做什么?”
丛怀宾见苏子伦和阿霞手里正捧着通红烫金的结婚证书,就说:“你们这也是来领证的?太巧了!我们也是来登记结婚的,咱俩真是好朋友!连领结婚证都在同一天!——噢,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妮,我的未婚妻。”
苏子伦苦笑了——这话他俩过去曾经说过,因为他俩的女朋友都是系花,就曾开玩笑说,领结婚证时咱们四个一起去。可现在,这个愿望倒是实现了,身边的女人却已全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