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怀宾一大早就来到病房,他把手里的豆浆放在母亲病床边的小柜子上。丛母从他进屋开始眼睛一直没离开儿子。丛怀宾坐在母亲床边问:
“妈,昨天休息的可好?查了一下午,你一定累了。”
丛母精神了好多,她说:
“睡得可好了!妈没事儿!宾儿,今天你有时间吗?有事你就忙去。”
“妈,今天我没事了,图纸已经送去加工样品了,再等几天才能做出来,我有时间陪你。”
“祖梦她怎么样?我还惦记着她呢。”
“她到蓝旗了,今天开始实习。昨晚她还打电话问你情况呢,问检查怎么样了。”
“唉,我也想知道是啥结果,不能让你爸死得不明不白的。”
“妈,你说什么?我爸死的不明不白的?”
“我是说,我和你爸得的一个病,我的查出来了,你爸的死因不也就知道了?”
“妈,你说你和我爸得的是一个病,你是怎么知道的?”
“宾儿,我不是医生,也不会查这查那的,但我知道得这病什么样,我和你爸对比着,不啥都知道了?当初,你爸身体比我的底子好,要说死,也应该是我先死啊,可你爸他处处照顾我啊,记得也是这六月天,你爸他抓来十多只蛤士蟆,和土豆炖在一起。你爸他把母抱子全夹给我,他却只吃那公狗子,我问他为啥不吃母抱子,母抱子可好吃了。他却说,男的吃公的,女的吃母的,这才顺补呢。那时我真傻,就信了。直到我下山很长时间才知道,母抱子和公狗子差距那么大,吃母抱子不分男女都大补。”丛母说到这儿声音哽咽了。
丛怀宾给母亲递过纸巾,丛母擦擦眼睛继续说:
“可能是你爸他积了德,你就有了祖梦这样的好媳妇啊!你要对她好。”
“妈,我知道。可我不明白,当初咱家包着林蛙沟,林蛙不有的是?为啥还舍不得吃呢?”
“宾儿,那不是为了多卖钱吗?另外林蛙也不是啥时候都有,只有到了秋天,林蛙才下山,聚到沟底找低洼的水塘准备冬眠,这时的林蛙才最肥。再就是春天,冬眠后的林蛙出来了,才是捕捉的好时候。其它时候,捉不到林蛙,即使找到几只也是很瘦的。但咱家包的冰沟有些不一样,冰沟里有冰,一段段的化开,没等化完,冬天又来了。冰沟的林蛙不按正常习惯生活,其他月份也能捕上一些,能卖上好价钱。这冰沟在沟的最里边,条件也最艰苦,你爸和我当时为了多赚些钱,就和老卜家的太极公司签了五年的合同,可谁知刚干到第三年,就都得了病,干不下去了,没挣着,还搭进去了本钱,修塘的费用都没挣回来啊!”
提起伤心事,丛母又流出了眼泪。丛怀宾心里更是感动着,多么好的父母啊。当时,他正在蓝旗一中念着书,父母遭遇这么大的不幸,却总是用欢快的声音对他说,沟里挺好的,那是为了让他安心高考啊。等他刚一上大学,父母就从沟里搬回来了。他原本打算放假时,也到冰沟看一看,现在看,他不会去那个让他们一家人伤心的地方了。
父母双双病倒后,丛怀宾的大学念得很艰苦,一方面靠助学贷款,一方面勤工俭学,到了大二时,父亲就去世了,去世前也没到大医院查查到底得的什么病。大二后,丛怀宾利用所学的专业知识,联系了一些有技术含量的业务,包括项老板的这两个项目,经济条件有所改善,还能寄给母亲一些零用钱。没想到,母亲又病重,丛怀宾把母亲接到省城,他要给母亲好好的检查检查,彻底治疗。在他的内心,他对父亲的病死一直怀有愧疚——要是当时条件好,至少可以到省城检查检查啊!
这时,护工张嫂急忙忙地进了病房,她是天建方面派过来的护工,见丛怀宾也在,自觉失职,忙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