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城在90年代才开始发展起来,虽然如今各种地标建筑落位繁多,但还是掩盖不住高速发展之下带来的差距化过大的事实。
楠城北(谐)区是老区,除了中心地区表面的形象功夫之外,有很多地方还是维持着老城(谐)区平民居所的老样子--筒子楼。
这是陆泽来到楠城的第一个月,他本想在南(谐)区租个小公寓,哪知道现在的租金这么贵,一个单独的公寓不带空调就得3000块钱一个月,他由于工作的关系,只能选择独居不能合租,这就让手里的5000块钱启动资金变得越发珍贵起来。
于是乎,北(谐)区的筒子楼单间就成了陆泽的最佳选择。
1200一个月,没空调没暖气,正所谓“冬凉夏暖筒子楼,年年盼着龙抬头。”
其实也不难理解,由于筒子楼供电和管道问题,不太适合增加空调和暖气,冬天冷得像冰库,夏天热的像尿布。真想解决这个问题,需要重新规划老城(谐)区的供电供暖系统。
政府不是不想出这个钱,当时城改的第一年首先就是给老城(谐)区批的政策,希望将老城(谐)区快速提升为楠城经济的发展地标。哪知道地方单位和各街道居委都很配合,但是一碰到筒子楼的这些住户们,那可就炸了锅了!
为啥炸锅?这些筒子楼的住户都是居住了几十年的“黑户”,哪有齐全的手续去参与城改方案?直接把筒子楼收了,这些老黑户怎么办?直接给你来个群体上访,您这开发总指挥能受得了?但是如果真的把这些老黑户纳入政策,这对拥有正式身份的城(谐)区民众也是一种不公,所以讨论了一番,最终给出了一专项方案:黑户都给上户口,补偿力度减半。
这下筒子楼的住户更不干了!不仅要上户口,还得按照人头算补偿,补偿力度得是正常规则的的60%才行!
这什么意思?
筒子楼的住户想的精明,人家城改部门更清楚!你家都还没上户呢,随便拉几个远房的亲戚搁在户籍里算人头,赚上一笔补偿款,谁不明白啊!
城改办一合计,筒子楼专项补偿款真要这么玩不得把今年的预算全搭进去啊!我不和你们玩了行吧?!直接转头就去了南边菜地农场,也就是现在的南区,一句话:给上城市户口,补偿款按亩算,价格政府和村委协商,干不干?
好嘛!没到半个月就搞完了前期工作,工地直接入场,发展到现在,南区成了经济开发区,地皮那算是寸土寸金。北区还在靠着筒子楼文化过日子,一群老黑户整天家凑一起打麻将,破口大骂当年主事的那群筒子楼管事们:要是那时候退一步,现在早就住上小高层了!用得着在这憋屈着?真特么不是东西!
“真特么不是东西!来的什么牌?”
王志远把手里的第三条幺鸡丢进牌桌,拿起手边破了口的搪瓷缸子喝了口茶,开口嚷道:
“我不是说孙叔、杨姨和于大爷他们不好,当年折腾的这么狠也是为咱们筒子楼谋福利了!我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心里有感情,爷们儿几个好着呢!但是他们当时就想不明白吗?跟政府作对能有啥好下场?”
“哎哎哎!志远!你打牌就打牌,别没事儿就捎上我们家老爷子!他们老哥几个除了李主任前年没了,剩下的三个主事儿的都跟这筒子楼住着呢!每天喝着早茶听着收音机一个也没落下!”
“他们是没落下!你看看咱们呢?反正我爸当年是支持政策的,要是当年咱们跟着政策走,我孩子上学也不至于多花那3万块钱择校费,3万呢,真金白银呢!”
王志远一边说着一边瞅了一眼对面的孙正文,这时候手里一摸,靠!又一幺鸡!气得直接把牌砸进牌堆,嘴里还补了一句:
“真特么不是东西!四个鸡儿!”
“你特么骂谁呢!王老二!我看你就是个鸡儿!”孙文正抄起手边喝了半瓶的老白干朝着王志远的脑门子就过去了,“啪”的一声脆响,得!开了瓢了!这麻将打的也算红火!见了血了!
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俩人早就打得难解难分了,好几个街坊邻居过来才把俩人挪开,几个老大妈扯着俩人回了各自的屋子,剩下的人把打翻的麻将桌扶起来,把地上的麻将也都捡了起来,其中一个招呼道:再来俩人接着来,打架归打架,别耽误玩牌。接着就有一老大爷和一大妈顶了王志远和孙文正的位子,继续码起牌来。
“于叔,您给找的这地儿可真够糙的!打个麻将都能见红!”陆泽穿着花背心,沙滩裤,人字拖一脸黑线的歪着头,朝着对面和自己下象棋的于大爷抱怨道。
“孩子都是好孩子,我打小看他们长大的。唉!都是钱作的呦!”于大爷今年70岁,头发花白,满脸褶,但是精神头贼好,俩眼珠子黑白分明,要不是瞳仁里透着岁月的沧桑和深邃,真以为是对年轻人的眼睛。
陆泽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