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他和妻子的感情越来越淡,难道是因为纳的那些妾室,可他接受的时候阿芜也并未提出反对,若阿芜当真开口,他难道还能不顾她的意愿?
陆非芜并不关心这个姜持宁如何。
她要嫁给太子,做正妃还是侧妃她都不关心,反正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长姐……”
“怎么?难道……又没有消息?”看到堂弟欲言又止的样子,陆非芜眼中的光亮了又暗。
陆氏族长:“没有,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消息都已断绝,再去找,也找不到痕迹。”
因为很多知情人都已死了,不是死于战乱,就是死于灭口。
陆非芜尽力扶持陆氏也有要找她亲生女儿的原因,姜家人不可用,就只有用娘家人。
陆非芜:“再帮我去找,我不信找不到我的持宁!”
堂弟:“长姐……”他欲言又止。
“你难道就没想过,持宁可能早已……”
陆非芜身体晃了晃:“我知道,可,就算是……我也要让她落叶归根,入土为安,她离开我已经十多年了,她的孤魂不能在外面漂泊一辈子,一辈子见不到娘亲。”
堂弟:“我明白了。”
又三年,姜持宁和太子的婚事终于定下,因为太子终于登基,那时姜持宁十九。
陆非芜想,她的持宁也十九岁了。
皇帝和皇后的大婚举世同庆,整个天京整整三日华灯不夜天。
而就是在这一日,陆非芜终于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消息。
那是一个噩耗。
堂兄将一具小小的骸骨交给她。
“这是在青台山下一处溪潭中发现的,发现时只剩这一点东西,连襁褓都只剩几根丝线了。”
这具刚出生的小小婴童的尸骸,甚至连骨头都已被酸水所腐蚀。
陆非芜:“……”
撕心裂腹的痛苦自心底升起,一看到这具骸骨,她就知道,自己的孩子回来了。
持宁啊!
我的孩子!
娘亲对不起你!
上一次见面,你还刚刚出生,娘亲只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再重逢,你死了,连尸骨都不健全。
这叫娘亲……叫娘亲……
一口血喷了出来。
在姜持宁魏戟大婚,欢天喜地的当夜,陆非芜抱着她刚出生就夭折的女儿的尸骸,蜷缩成一团,泪水如泉涌。
昔人结连理,我儿泉销骨。
陆非芜几乎要疯了。
她的持宁,她的持宁啊!
尸骨不全,何以安葬,无处安葬,何地容身?
陆非芜一夜间被击垮,病倒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不舍得女儿,就连已为后被魏戟宠爱得幸福甜蜜的姜持宁都回来看她。
却无济于事。
陆非芜甚至不愿意见姜持宁一面。
可在姜持宁又一次碰壁后,陆非芜却意外改变态度,见了姜持宁,并笑容亲切,言笑晏晏,如一个真正的好母亲。
姜持宁受宠若惊之余,也以为母亲最终还是为皇后的权势折腰。
她本该很开心,可有一件更糟糕的事让她开心不起来。
那就是,魏戟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缓慢进行的。
就仿佛上天不满魏戟登临皇位,降下惩罚,让他在短短十余年间,耗干性命,半道崩殂。
姜持宁一夜间由被人小心呵护的鲜花,变成枯萎的野草。
在陆非芜去世五年后,魏戟驾崩,魏朝天下落入幼主之手,姜衡摄政。
紫茵山陆氏族地,一大一小两座坟茔下,埋葬着一对今生只见过一面的母女。
大的墓碑上刻着陆非芜,而小的墓碑上却刻着陌生的三个字:陆持宁。
陆非芜最终还是葬在陆氏族地,和她的女儿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