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兆人心目中,闺阁女子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个好人家,没了这条路,无异于毁掉人生,这样的惩罚,对于贺琳琅来说,是否过于严苛?
??而袁成章的态度是,既然她敢动手偷东西,就早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何况那紫竹趣÷阁不是普通的毛趣÷阁,是湖州的至宝,御前进献之物,薛家受到皇帝赏赐,才得到两管紫竹趣÷阁,一支给了薛璞,一支给了薛琬,显然,薛从治是打算将紫竹趣÷阁当成传家宝的。
??不是普通的毛趣÷阁被盗,而是传家宝被盗,还是在吏部尚书家里,这案件性质一下子就严重了。
??袁成章说得也有道理,薛璞无法反驳,他的目光投向宋凌霄,他总觉得宋凌霄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了——宋凌霄不是一向能言善辩么?难道眼睁睁看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被送到京州府衙门大堂去?
??宋凌霄确实有话要说,不过,他要说的话却要令薛璞失望了。
??“偷东西确实应该受罚,这我没有异议。”宋凌霄说道。
??众人纷纷看向宋凌霄,这位家长,竟然说出了这么深明大义的一句话,实在是令人诧异。
??“打人也应该受罚!”乔祖谟打蛇随棍上,紧盯着宋凌霄,“走,上公堂去!那死丫头也一起去!”
??厌厌这回速度比宋凌霄快一步,她一脚踩在靠过来威胁宋凌霄的乔祖谟脚上,狠狠地跺了两下,在乔祖谟痛得要打她的时候,她轻巧地躲闪开,飞快跑到宋凌霄身后,两手拽着他腰后衣服,探头出去,冲气急败坏的乔祖谟做了个丑脸,用口型说:
??“死胖子,来打我呀!”
??乔祖谟差点给气得梗过去,宋凌霄眼看着他要发疯,立刻叫道:“薛璞!”
??薛·工具人·璞不得不出来拉架,一边苦哈哈地劝着:“算了算了,别跟小孩一般见识。”
??坑死他了,宋凌霄家里除了小弥以外,其他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乔祖谟仍然没有战胜薛璞的肌肉,在肉搏战中败了下来,再次气喘吁吁地被薛璞夹在腋下,他仿佛丧失了斗志的破布娃娃。
??“我话还没说完,”宋凌霄扫了一眼乔祖谟,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踱步走到人群中央,向袁成章点了点头,袁成章仍然怀着敌意,打量着这个看起来过分年轻的“家长”,宋凌霄友好地笑了笑,毕竟,有正义感还愿意替人出头的人实在太稀缺了,宋凌霄向来对这种人抱有好感,“偷东西确实应该受罚,但是,前提是,她真的偷东西了吗?”
??“或者说,我们抓住了真正的小偷吗?”
??众人不由得哗然,人赃俱获,那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还有什么分辨的余地吗?
??此时,工部主事贺情,也就是那名孱弱男子,不仅没有感激宋凌霄,反而还试图阻拦宋凌霄接着说下去,他懦弱地央求道:“宋公子,求你别再说了,我们家琳琅是一时昏了头,才会不小心拿了薛小姐的紫竹趣÷阁,我们家琳琅没有否认的意思啊,求求诸位了,这件事就从轻发落吧,我们没有异议。”
??贺琳琅一直垂着头,连嘴唇都变白了,她的手臂被她爹紧紧掐着,垂在身侧的手指也惨白没有血色。
??宋凌霄上下打量了一眼贺情,看见贺情前襟方才被乔祖谟抓了一把的地方,扣子崩开两颗,露出打着补丁的里衬。
??算了算了,原谅他的磨叽了。
??“你在怀疑我冤枉好人?”袁成章的火气噌地上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凌霄,“别以为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就可以浑水摸鱼,铁证摆在眼前,紫竹趣÷阁就是从贺琳琅的书篓里滚出来的!不是她偷的,还会是谁!”
??“如果我是小偷,我偷了这么重要的、独一无二的宝物,我不揣在安全的地方,还放在书篓表面上,一碰就能滚出来的位置,我是怕自己不会被抓吗?”宋凌霄问道。
??袁成章一愣,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脸上不由得显出些许羞恼之色:“你这就是胡搅蛮缠,你怎么知道她没有藏在她以为安全的地方?书篓里还不够安全吗?如果不是书篓正好被打翻了,紫竹趣÷阁也不可能会滚出来!”
??宋凌霄一直对这个细节有些怀疑,此时被袁成章自己说出来,他便接着问道:“好,那我问你,书篓是谁打翻的?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袁成章脸上浮起一层恼火的浅红,“我是想让贺琳琅自己把书篓打开给我们检查,但是,贺琳琅没有同意,我也不会强行打翻她的书篓,我不是那样没有家教的人——是有人不小心碰倒的。”
??“是谁?”宋凌霄紧盯着袁成章问。
??袁成章犹豫了。
??这时,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从薛璞身边响起:“……我不明白这和紫竹趣÷阁是谁偷的有什么关系?薛公子,你说呢?”
??薛璞看向身边泪光盈盈注视着自己的乔碧玉,不由得想到另外一位同样喜欢穿白衣,性子温柔,总能激起人强烈保护欲的人——小弥。
??“是啊,”薛璞看向宋凌霄,“宋公子,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就没必要谈了吧。”
??“怎么无关紧要?”宋凌霄冷笑道,“假如我偷了紫竹趣÷阁,却遇见袁姑娘这样嫉恶如仇的人,一定要把小偷捉到,扭送官府,还坚持要搜身,搜不出来不许走,我慌了,怕被袁姑娘搜出来,送我上衙门,断送我的前途,于是我顺手把赃物塞进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书篓里,反正书篓那么大个口,塞个东西还不容易,但我怕有人看见我接近书篓,于是我想了个一箭双雕的好方法,装作不小心撞翻书篓,顺势把紫竹趣÷阁扔出去,就好像紫竹趣÷阁是从书篓里滚出去的一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确实存在这种可能性!
??乔碧玉则几不可察地晃了晃身子,脸色顿时白了几个度。
??“你、你这全是空口无凭的猜测!”袁成章反驳道,“你有证据吗?”
??“那你们有证据吗?你们有人亲眼看见是贺姑娘偷的了吗?”
??“可是——”
??“你们的证据并不有效,破解方法我刚才已经说了,既然是无效的,说明你们也没有证据,是空口无凭的猜测。”宋凌霄毫不留情地驳回去,他是欣赏袁成章的正义感,但是真相不容掺假,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涉及到真相的辩论,必须一字一字落到实处。
??袁成章咬住嘴唇,她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宋凌霄,并没有因为宋凌霄过分直接的质问而恼火,她烦躁地撸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把那些本来飘逸可爱的小刘海拨到上面去,露出宽阔饱满的额头,她在思考,思考宋凌霄的话的合理性。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可是,我们至少拿到了像样的证据,”袁成章沉吟片刻,问道,“你呢?你什么证据都没有,这样也可以反驳我们得出的结论么?”
??“只要有漏洞,当然可以反驳。”宋凌霄说完,转而看向薛璞,“至于证据,就需要问薛公子了。”
??薛璞疑惑:“我?”
??他全程没参与,是薛琬叫他过来看看的,薛琬不好见外男,薛璞才出来主持公道。
??“不错,”宋凌霄正色道,“薛府的下人训练有素,随时等候主子们的差遣,这一点,我也曾经见识过。”
??就是那一次陈燧带着他们来薛家洗澡,咳。
??土包子郑九畴当时还大为震惊来着。
??“我相信,学堂周围,一定有薛府的下人在,就算不是专程在那里守着,应该也会时常去巡逻一趟吧。”宋凌霄说道,“既然按照我的猜测,小偷可能另有其人,那么,这第三个人,一定也在大家都去花园里联诗的时候,跑回了学堂。”
??宋凌霄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在场众人的表情。
??“只要找到当时在学堂附近走过的下人一问,便可以知道当时的情况了。”
??的确,这是个法子。
??袁成章太急于找到凶手,而忽略了从其他方向寻找人证的可能性。
??她双手抱臂,向薛璞一点头:“薛大哥,你就照他说得办吧。”
??薛璞这回真是当了一次工具人,他有点无奈,叫来下人,叫他们去通知管家,让管家把那个时间段出现在学堂附近的下人都叫到这里来。
??微不可查的衣裙摩擦声从薛璞身边传来,薛璞低头看了一眼乔碧玉,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乔碧玉往外挪了半步,没有紧贴着他站着了,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毕竟,他对太积极的女孩子不感兴趣,虽然乔碧玉有些时候的眼神和语气有些像小弥,但是小弥那股清冷的气质,是谁都无法模仿出来的。
??“你到底在扯什么,姓宋的,我警告你,你再拖延时间,就是拒不认罪,按照大兆律,只会罪加一等!”乔祖谟这时候又恢复了生机,开始怒气冲冲地斥责宋凌霄。
??他虽然无法抗拒薛璞的身体,但是他可以用嘴,骂宋凌霄。
??宋凌霄压根没理乔祖谟的叫嚣。
??不多时,管家带着三名下人出现在学堂前:“禀告少爷,巳时前后在学堂周围伺候的下人就是他们三人了。刘福,张贵,曹春,你们按照经过学堂的时间,说一说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是。”
??三名家仆按照时间顺序开始说他们的所见所闻:
??先辰时末,刘福在附近做清洁,他看见女学生们从学堂里出来,说说笑笑地往学堂北面的路上走去,想来就是女学生们去花园里联诗的时候;
??再是巳时初,张贵替换刘福的班,在学堂附近候着,快到巳时中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小姑娘跑了出来,小姑娘头上扎着两只小揪揪,张贵想上去询问小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奈何小姑娘跑得太快,压根没追上;
??最后就是曹春,他值的是巳时中到巳时末这半个时辰的班,当时他拎着两桶井水来给学堂里添水,刚走到一半,就被人撞到地上,水也洒了,他抬头看见是个小姑娘,头上扎着两只小揪揪,小姑娘看起来很着急,眼睛盯着他身上的衣服看,问他有没有深色的外衣可以借来一用。
??说到此处,大家都知道是在说厌厌了。
??只不过,厌厌好像撒谎了,她跑出学堂,并不是为了给贺琳琅拿药,而是为了拿什么深色外衣??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集中在贺琳琅腰上围着的那件黑色斗篷上。
??贺琳琅的头更深地垂下去,一只手攥着斗篷,苍白的手背衬在黑色布料上,更显得鲜明。
??正在这时,宋伯带着一位郎中从大门方向走过来,宋伯引着那位郎中来到人群中,向宋凌霄点头示意人已经带到,接着,宋伯将郎中引到贺琳琅面前。
??贺琳琅往后缩了缩,似乎极其不愿意看郎中,宋伯叫那位郎中解开帽子,再叫贺琳琅看,只见一捧乌发从帽子下面露出来,这郎中是个女郎中。
??贺琳琅这才抖抖索索地站住了身子,不再抗拒,女郎中蹲下身,对贺琳琅软语安慰了几句,拉住她的手臂,稍微探了探脉搏,接着便站起身来,对在场众人说:“这位姑娘身体不适,我现在带她下去休息,请问哪位是府上的家丁,可以为我们带路?”
??管家立刻叫来一名下人,让安顿下两人。
??眼睁睁地看着最大的嫌疑人跟着女郎中走了,在场却没有人阻拦,因为女郎中那一句“这位姑娘身体不适”,郎中的话不会有假,贺琳琅是真的身体不适,虽然这句话,厌厌早就说过了,但是厌厌只是个小女孩,大家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很容易被欺骗,所以没有当一回事。
??贺琳琅真的身体不适,但这不代表她就不会偷东西,众人再度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三名下人曹春身上。
??曹春回到自己屋里,给厌厌拿了一件黑色的破斗篷,厌厌很满意,从兜里摸出一点碎银子,算是向曹春买下了这件破斗篷。
??“然后呢?”薛璞问,“你还看见其他人了吗?”
??曹春一愣:“没有。”
??薛璞顿时急躁起来:“那你岂不是只看到了厌厌姑娘一个人?”
??曹春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回禀少爷,小人后来重新打了水,端去给学堂里添水,当时学堂里只有厌厌小姐和另外一位小姐。”
??袁成章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冲宋凌霄挑了挑眉,那意思是,你没别的话说了吧,确实没有第三个人接近过学堂。
??这时,前面那个刘福却又说话了:“诸位大人们,我们下人,是半个时辰换一次班,张贵清扫完之后,轮到曹春,再轮到小人,约莫巳时末了,小人又回了一趟学堂,正看见曹春在添水,当时,小人在学堂前的小路上,捡到了这个。”
??刘福从贴身的衣袋里拿出一颗珠子,展示给众人:“因为张贵刚刚扫过学堂前的小路,我回去问他,他很确定地说,他扫的时候没有这枚珠子。”
??那就是在张贵走之后,刘福来之前掉在那里的了。
??中间本来是曹春当值,但是曹春被厌厌撞了一下,导致他没有按时到达学堂,中间就出现了无人当值的空档。
??就在那个空档里,学堂中,只剩下贺琳琅一个人的时候,有一名戴着珠子的女子靠近了学堂。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这枚珠子上,接着,乔碧玉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左耳耳垂。
??她想要躲,却被忽然想起来什么的袁成章一个箭步冲上来,牢牢攥住了手臂,硬是将她捂着左耳的手拉开。
??在乔碧玉左耳上,缀着一枚珍珠耳环,那珍珠无论是大小、色泽还是细小的装饰,都和张贵手上那一枚珠子一模一样。
??“不,不是我——”乔碧玉立刻情绪激动地说道。她感觉到周围质疑的目光铺天盖地地向她压过来,她无法承受被当做小偷扭送衙门的可能性,光是想一想就害怕得浑身直哆嗦,她拼命地挣脱袁成章的手,在袁成章失望的目光中向后退去,她使劲摇着头,眼尾通红,眼眶间闪烁着点点泪光,但是,没有人再会为一个嫁祸他人的小偷浪费同情心。
??“我没有,不是我!”乔碧玉失控地捂住双耳。
??乔祖谟显然不相信他的乖女儿会干出这种事,他凶恶地拦在乔碧玉面前,冲众人怒吼道:“你们什么意思!我女儿是受害者,她被那个死丫头打了头!你们竟然怀疑她是小偷!”
??“乔侍郎,”薛璞叹了口气,“按照我们家下人的证词,恐怕就是乔姑娘做的,现在物证也在,令千金的耳环掉在了学堂前的小路上。”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就是那个时候掉的?说不定碧玉忘了拿什么东西,才返回学堂!”乔祖谟像一头受伤的豪猪,为了保护他的女儿,进入了战斗状态。
??宋凌霄心想,虽然乔祖谟有诸多不是,但是在对女儿的信任上,他显然比贺情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对,”乔碧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说道,“我确实回了一趟学堂,我想起来了,是我的扇子忘带了,天太热,我想拿上扇子再去花园里。”
??“那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她们两个都没看到你回学堂?”袁成章犀利地指出乔碧玉的话语与事实矛盾之处,如果乔碧玉是光明正大回去拿扇子,没道理贺琳琅和厌厌都不知道。
??“我、我走到学堂门前,才想起来,我没带扇子,对,我没有从家里带出来扇子,所以我又返回花园了,根本没有进入学堂。”乔碧玉的眼珠发颤,搜肠刮肚地去圆这件事,令她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有些过分地兴奋了,“而且,就算我回了学堂,又怎么样,一样没有证据能证明是我偷了紫竹趣÷阁!”
??乔碧玉剧烈地喘息起来,她发现,耳环的事,一样不能作为证据,因为就像没有人目击到贺琳琅偷紫竹趣÷阁一样,也没有人目击到她这么做,她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啊,如果是我偷的,怎么会没有人看到?紫竹趣÷阁就放在夫子的书案上,每一张课桌都是对准夫子的书案的,为什么我可以从夫子的书案上偷走紫竹趣÷阁,却不被学堂里的人看见?”
??众人一阵沉默。
??这时,一个略显浑厚的女中音响起,是那名戴着帽子的女郎中,她又牵着贺琳琅的手,返回到学堂前来了。
??“因为琳琅姑娘身体不适,趴在桌上,一直没有抬头往前看。”女郎中说道,“我可以向大家作证,琳琅姑娘在那个时候根本不可能离开座位,也不会去偷什么紫竹趣÷阁,因为她——”
??“不……别说……”贺琳琅第一次发出了微小的抗议声,大家惊奇地看向她,才知道她原来不是哑巴。
??这件事确实难以启齿,宋凌霄想,从那件黑斗篷开始,他就知道贺琳琅多半是到了那几天,而且很有可能还是第一次,小姑娘该有多慌,也可以想象。
??幸好,贺琳琅身边还有个厌厌,厌厌跟着李釉娘,对这些事都门儿清,而且百无禁忌,并不当做什么怪事。
??厌厌多半是给了贺琳琅安慰,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是正常的,然后就很仗义地去帮贺琳琅找深色衣服遮掩去了。
??后来,贺琳琅遭到怀疑,她又没法证明自己,因为她根本难以启齿,在那个时代的大兆,女人来癸水都要像做贼一样遮遮掩掩,贺琳琅又是个小姑娘,让她用这件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宁可死了。
??多半也是顾及到贺琳琅的心情,厌厌没有说出这件事,而是表现得像个犟驴一样,坚决地守卫在贺琳琅身前。
??尽管她们不熟。
??宋凌霄在心里把事情已经理顺一遍,看向厌厌的目光,多了几分骄傲——看,这就是他老宋家的孩子!
??真是天生一股侠肝义胆!
??眼下,厌厌已经完成了她守卫小女同学的壮举,接下来,就让宋凌霄这个当爹,不,当哥的来解决剩下的俗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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