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锅盖,令人垂诞三尺的肉香飘来,引得倭寇们纷纷抽着鼻子涌来。
李福挖了一大碗,支支吾吾的说:“啧啧,光凭这手厨艺,以后有的是你好日子过!”
倭寇们个个端着碗蹲下来狼吞虎咽,就连一向冷漠的倭寇首领也向钱渊递来一个善意的眼神。
钱渊憨厚笑着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吃吧,吃吧,两年前那姓金的也吃的香的很。
已经是六月下旬了,就算露营也不冷,众人就在山林里熬了一夜。
夜深了。
蜷缩着的钱渊突然睁开眼,满天星斗映入眼帘,这是前世从来没见过,今生从来没注意到过的美景。
只可惜自己身边的全是一帮禽兽。
离开泾县已经有半个多月了,那年轻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总在耳边回响,李福长刀上的血迹总在脑海中不停闪现。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钱渊总会睁开眼,在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
他从来不是个圣母,也从来不想做个圣母。
但那一刻,心底深处的愤怒引发的热血让他决定要做些什么,而且他并不后悔。
侧耳细听,有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有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偶尔还能听见蝈蝈的鸣叫声。
前世做了两年的冷板凳,下海后在商海中打拼近十年,钱渊早就养成了做每件事之前都要权衡利弊得失的习惯。
风险要尽量小,成本要尽量低,可能的收益未必要多大但必须有增长潜力。
但这次的选择违反了他所有的原则。
钱渊缓缓坐起,犹豫了下没有去摸包裹里的那把匕首,小心的踩掉鞋子,光着脚踩在草坪上,一点一点向前挪去。
“咕咪,咕咪!”
钱渊脚步一顿,抬头看见一道黑影在树林上空穿梭。
应该是只猫头鹰。
出乎钱渊本人预料之外的是,曾经在嘉定城外要扶着长枪才能不脚软的自己,心里没有一丝惧怕,双脚有力的踩着地面,手心处甚至都感觉不到潮湿。
前世十二年的磨砺似乎没有一点用处,在某些特定方面对钱渊没有起到哪怕一丝丝的影响。
这半个月来,钱渊脑海中反复的回忆自己在刑警大队的那两年,年轻富有朝气的冲劲,似乎不合时宜的正义感,还有那时刻蓬勃而出的热血。
渺不可闻的声音在树林间响起,钱渊刻意的加重了脚步,甚至还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倭寇靠在树上的长刀。
但没有一个倭寇醒来,呼噜声依旧响亮。
钱渊没有放松警惕,他悄悄绕过聚集在一起的倭寇,向着外围走去。
大树边,两个守夜的倭寇靠在树干上,一个已经呼呼大睡进入梦乡,另一个还勉勉强强,但也头一抬一垂,看样子快撑不住了。
找了个草丛,钱渊脱下裤子蹲下,聚精会神的观察。
又过了两刻钟,那个倭寇终于放弃抵抗,手一松,长刀坠落在泥地上,身子往下一滑进入了梦乡。
就在钱渊露出笑容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虽然给予那个叫谭渊的账房先生不小的信任,对方也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回报,但李福心里总有着隐隐约约的不安。
所以,每晚他都睡在钱渊身旁。
当他一甩手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的时候,即使强大的睡意让他难以睁开眼睛,但他依旧霍然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