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郑若曾第一个反应过来,“展才被倭寇抓走?”
徐渭正要点头,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王寅回头看向被巡抚衙门侍卫拦着的几个汉子,依稀认出以前在食园见过,他知道徐渭这些日子都在钱渊那儿厮混。
“是,少爷被倭寇抓走……”
“是昨天下午。”
“具体人数不清楚,当时有几十个倭寇,护卫们正在追击。”
“徐先生立即启程来杭州,太过劳累……”
王寅和郑若曾细细盘问了好一会儿,才向胡宗宪禀报。
“应该就是那股倭寇,从严州府西进徽州府,在歙县松明山突然抓走了展才。”王寅咬着牙低声道。
“必须派兵追击,徽州府只有新安卫,卫所兵不堪用。”郑若曾看了眼徐渭,“任由这股倭寇穿插南直隶烧杀抢掠,朝中只怕多有弹劾。”
能一击之下击溃八百山东兵,这股倭寇战力相当强悍,仅仅靠那几十个钱家护卫和新安卫的卫所兵,显然是无能为力的,这也是徐渭为什么第一时间奔赴杭州,并答应入胡宗宪幕府的原因。
正在思索的胡宗宪突然眼角余光瞥见跟着自己南下的狼兵头目钟南一脸阴沉,他知道钱渊在田洲狼兵心目中的地位,据说这钟南和钱渊以兄弟相称。
低头看看已经昏厥的徐渭,再抬头看看一脸担忧的王寅和郑若增,胡宗宪知道不管是为公为私,出兵是必然的。
这时候巡抚衙门有军报送到,胡宗宪看了几眼吩咐道:“总督衙门派五百兵,另抽调两百田洲兵,钟南领军,立即启程。”
二把刀精神一振,二话不说回身就去准备,田洲兵自抵达东南多受钱渊恩惠,自然是迫不及待。
胡宗宪将军报递给郑若曾,“这股倭寇……”
郑若曾迅速浏览一遍,忍不住叹息,百余倭寇侵入严州府后攻入淳安县,杀县丞及县人百名,后劫掠船只沿新安江入徽州府,沿途击溃新安卫近千兵丁,徽州守隘官民兵壮五百余人,见贼悉数溃散。
王寅在脑海中复盘一遍,低声喃喃自语,“的确不对劲。”
这股倭寇从海宁登陆,北新关、西天目山、昌化、淳安、歙县,行动极为迅捷,似乎他们有着明确的目的。
胡宗宪脸色是最难看的,原因很简单,倭寇已经侵入歙县,如果一路西进还好,休宁、黟县、祁门,不过这一路多山难行,而且人丁稀少,那么倭寇很可能会选择北上。
从歙县北上,就是绩溪。
倭寇侵袭的消息已经遍及整个徽州府,虽然此地交通不便,但这种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
千余新安卫兵丁一触即溃,数百乡勇还没等到倭寇就溃散而逃,整个徽州府战战兢兢,知府、知县无不躲在城内两腿战战,唯有徽州通判钱铮领乡勇追击。
从大里说,倭寇来袭,钱铮有守土之责,虽然这些年的磨砺让他的处事手段多了些圆滑,但却没能消磨一个士大夫的本性。
从小里说,侄儿来投,钱铮保护不力以至于被倭寇生擒,不说无颜去见寡居的大嫂,侄儿是这一脉这一辈唯一的男丁,说得不好听点,他钱铮日后养老都得靠钱渊呢。
小小村落里,钱铮坐立不安的煎熬着,看见护卫们走进院子,急匆匆的两步赶出去,“怎么样?”
“没见着人。”杨文阴着脸低声禀报,“但搜查到一些痕迹,应该是往绩溪方向,明日一早就走。”
钱铮咬着牙来回踱了几步,低声问:“渊哥儿几次击败倭寇,不会是专门来抓他的吧?”
“可能性不大。”杨文略略提起精神,详细解释道:“少爷虽然几度败倭,但只在崇德县城直面倭寇,所以少爷虽然因为战功名扬天下,但倭寇不太可能认得他。”
顿了顿杨文补充道:“就算歙县是徐海的老家,也很难弄清楚少爷的行踪,更别说倭寇将少爷抓走……并没有下手……”
说到这,杨文忍不住飞起一脚揣在旁边的刘洪大腿上,后者被硬生生踹倒,但只闷哼一声一言不发。
“在杭州,王义说的清清楚楚,但凡不在城内,少爷身边不得少于十个护卫,谁给你胆子只带四个人上山!”
钱铮低头看见刘洪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这是当日被闻讯赶到的杨文一拳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