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建依稀见过,但没想到能吃,而且味道香辣。”王寅挑着面条笑道:“当地人种植赏玩,还闹出场官司,据说有毒……”
还真有可能,辣椒虽然算是蔬菜果实,但是生吃……
毕竟人家真没吃晚饭,钱渊让厨子生火煮了两碗阳春面,什么配料都没放,只端了一小碟辣椒酱上来。
王寅虽然性情疏狂,但大体上还保持风度,但一旁的徐渭……稀里哗啦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然后将剩下的辣椒酱倒进碗里,用筷子搅了搅把汤水全喝了。
王寅脸色僵硬,想必心里p。
钱渊看这厮是越看越不顺眼,但心里也隐隐好笑,这像什么……像个小学生喜欢拽着前排小姑娘的辫子。
“回头带瓶走就是。”钱渊安慰了句,毕竟急着要看军报了。
王寅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接过丫鬟递来的手巾,旁边的徐渭……直接把衣袖当手绢用了,惹得一旁的丫鬟偷笑。
“有什么好笑的!”徐渭一拍桌子。
“这是我家的丫鬟,在我家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管得着吗?”钱渊冷笑道:“笑天哭地都常事,你以为你是谁?”
“她……”
“她怎么了?”钱渊大声将徐渭的话堵回去,“就算她嘲笑你,你又能怎样?”
“我……”
“天下人都笑你,难道你还能把天下人怎样?”钱渊指着徐渭的鼻子道:“把衣袖当手巾用是你的自由,但既然做了,就别怕别人笑话。”
王寅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静静侧耳倾听,徐渭那乖张性子,出口伤人的口才这几日他是领教了好几次了,而钱渊明显也不是省油的灯,据松江人说其孝曾祖鹤滩公……一句话,都不是什么好鸟。
徐渭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拍着桌子却说不出话来,对面的钱渊慢条斯理稳稳坐着,但语速极快,舌厉如刀,一刀刀戳在徐渭身上。
但不管是王寅还是徐渭都很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松江秀才一直没有提起徐渭经常被人指责的方面……比如两次入赘商户,比如和兄长不和,比如其丧门星的绰号,比如其曾经倚门卖笑的生母。
不过徐渭还是不爽啊,转战书房后,这厮嘴巴开始利索起来,但全是旁人听不懂的绍兴土话,实际上绍兴人都未必听得懂,其中还掺杂着福建话、广东话、江西话。
这是徐渭的绝招,一旦和人吵架吵到厉害处,他往往会祭出这一招,别人不管是说地方话还是官话他都听得懂,但别人却听不懂徐渭在骂什么……从这个角度说,徐渭真是个语言学天才。
但是这一招对钱渊没用,他虽然听不懂徐渭骂什么,但徐渭也听不懂他在骂什么……前世下海经商主要是做外贸进出口的,钱渊英语水平相当不错。
骂战很快就结束了,虽然徐渭听不懂,但通过钱渊的脸色也知道,这厮骂得肯定相当爽快。
“都痛快了吧?”王寅自来熟的将地图铺在桌上,“说正事吧。”
徐渭一甩袖子,看钱渊往边上躲了躲,哼道:“怕了我一身污垢,那就别让我进书房啊!”
“旁人脏不脏我管不着。”钱渊面无表情的说:“但只希望别一甩衣袖,将污垢甩到别人身上。”
“好了好了,你们俩……”王寅也是无语了,他看看钱渊依旧平静如水,再看看徐渭虽然忿忿但明显没有拂袖离去的意思。
呃,王寅猜想是正确的,不管是钱渊还是徐渭,都觉得,看对方很不顺眼,但吵起架来……挺爽的。
换句话说,这两人有点臭味相投的意思。
“今天接到的军报,应天巡抚曹邦辅顶住了徐海这波攻势,苏州府无恙。”王寅仔仔细细将军报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