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兴府有归顺州、那地洲的三千狼兵,还有浙江副总兵卢镗坐镇,但松江府只有俞总兵领数千湖广客兵,田洲狼兵此去松江,正当其时!”
周围的人听得聚精会神,原先站的远远的林懋举看众人吃完了饭,也凑了过来,听到这番话不屑道:“你懂什么……纸上谈兵而已!”
“绝非纸上谈兵。”吴百朋脱口而出,深深看了眼钱渊,缓缓开口道:“但是,你如何判定,上岸的倭寇头目是徐海?”
钱渊愕然,他当然是从王翠翘失踪来判定的,哪里会那么巧,大股倭寇来犯,又分兵侵袭嘉兴府,而王翠翘突然失踪,但这些理由是摆不上台面的。
吴百朋笑了笑没有继续追问,但他心里明白,对方说的很可能是事实,因为在总督衙门他曾经听张经说过,如今海上倭寇渐渐凝聚成型,为首的就是徐海。
“老夫人,今晚就在吴江县暂歇,本官立即派人回杭州禀告总督大人。”吴百朋郑重其事道:“不管是从物资调配,后勤补给,还是兵力布置来看,田洲狼兵入驻松江府是最合适的。”
“好,好……”瓦老夫人显然有点无可适从,“去松江府,是归俞总兵麾下?”
“不管是不是,老夫人先要去陶宅镇。”钱渊笑眯眯的说:“如今南下督战的大司马双江公就驻扎陶宅镇。”
“如老夫人不嫌弃,晚辈愿为引见。”钱渊反手指了指自己,“在下正在双江公账下听令。”
“你……”瓦老夫人迟疑的看了眼吴百朋。
“真不愧是名闻天下的华亭钱氏英杰。”吴百朋拱拱手,“这下子得偿所愿了?”
“哈哈哈,尧山公如何认定晚辈?”
“对嘉兴府了若指掌,纵谈东南战局如数家珍,路遇狼兵不仅能化险为夷,而且还能引为助力。”吴百朋指了指刚刚离去的船只,“最重要的是,这条河应该通往崇德县。”
钱渊含笑颔首,团团作揖行礼,“华亭生员钱渊,见过诸位。”
瓦老夫人感觉似乎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二把刀迷迷糊糊,摸摸脑袋觉得自己可能结识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而站在人群外的林懋举脸色有点苍白,他当然很清楚这个松江秀才曾经做过什么。
已经是九月初了,虽然白天气候适宜,但到了夜间不免有些寒意。
再加上吴江县境内无山,多有大小不等的湖泊,夜风带起湿气扑在窗纸上呼呼作响。
钱渊忍不住让人又加了层被褥,这才舒舒服服钻进去呼呼大睡,这几日路上奔波疲惫,又费尽心机勾心斗角,实在累坏了。
这处园子是吴江县内一处大户所有,两日前,钱渊一行人和吴百朋住进来,除此之外只有瓦老夫人带着十几个女兵入内。
其他地方已经是一片漆黑,唯有东院侧屋还亮着,吴百朋和瓦老夫人正在商讨明日启程事宜,信使今天已经送来了总督衙门的回信。
和吴百朋、钱渊想的一样,张经允许田洲狼兵调防松江府,归于俞大猷麾下。
但与此同时,总督衙门也送来了一个坏消息,考虑到运送不便,田洲狼兵的补给由松江府负责。
透过窗户缝隙,吴百朋隐隐看见园子角落处人影的走动,他知道这是钱渊的那些护院,据说这些人都随其经历了嘉定、崇德两战,堪称精锐。
吴百朋心中一动,展颜笑道:“老夫人,情况未必那么糟糕,事实上,西院那位……已经指出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