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就是喜欢颜色的。”何良俊翻了个白眼。
项元汴大笑点头,他去年赴南京收购几本北宋古书,在秦淮河流连数月,一掷千金,这对于向来吝啬的项元汴来说非常难见。
虽然只有短短三天,但项元汴非常敏锐的发现这个钱家子其实和自己是一挂的……都讲究享受人生。
说到底,绝意出仕,向来吝啬,终日悠游的项元汴是这个时代士林中的另类,而钱渊对此有着超越时代的评价……只要自己过得舒服,理别人作甚!
看着干笑着走来的钱渊,项元汴觉得原来越看越不顺眼的这钱家子越来越合胃口,大笑着说:“走,喝酒去!”
“渊哥儿还在孝期……”
“以茶代酒就是,不叫大兄,元朗先生是长辈也甭去了,对了,把寿承兄叫上。”
一刻钟后,被硬拉来凑数的文彭嘴角有点歪,“钱世兄还在孝期,就算以茶代酒……”
“这是喝花酒。”孙克弘咳嗽两声,“也不知道这楼里有没有花茶。”
“想什么呢!”项元汴一挥手钻进边上的巷子,绕了两圈用力拍了拍一扇门。
“哎,项公子来了!”一个年不过二十的娇媚女子惊喜跳起来。
项元汴嘿嘿笑着进门,轻佻的伸出手指挑了挑女子的下巴,“心肝宝贝,好像瘦了呢,今晚得验验!”
女子拖得长长的语调娇嗔道:“哎呀,还有人呢……”
文彭、孙克弘和钱渊都面面相觑的站在门外,这是养在外面的外室?
“咳咳,估计是进不了门。”经验最丰富的文彭做出了最准确的判断,这女子十成十是青楼女子,这等出身肯定进不了项家门。
钱渊好奇的看看周围,不知道养个外室要多少钱……
这时候,嘎吱一声响,一个貌美女子从对面宅子推门出来,笑吟吟看过来的眼神毫无遮掩,看得脸皮薄的孙克弘都脸红了。
“估计这巷子都是……”钱渊撇撇嘴,心里很羡慕,要是前世有这个财力,国家也允许,自己不早就结婚了嘛。
“还不进来?”项元汴搂着女子嚷道:“已经让人定了酒菜。”
孙克弘和文彭苦笑着进门,钱渊朝对面的貌美女子点点头正准备进门,突然听见“噗通”声响。
转头看去,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一头栽倒在不远处,钱渊皱皱眉没有理会。
径直进了门,侧身而立的钱渊眼角余光瞥见那女子正挽起裙角走过去,心里嘀咕了句,倒是心善。
这个时代的大部分青楼女子都是身不由己,和后世的小姐干着同样的事,但有着本质的区别。
项元汴有着这个时代少见的随意洒脱,这点可以从他对钱渊的称谓上看出。
别说文彭了,就是项笃寿还称呼钱渊为世兄,而项元汴已经大大咧咧的称呼钱渊为“渊哥儿”了。
这个称呼只有族中、姻亲的长辈或年长的平辈才能用,也就是说,不管其他人,项元汴已经认了钱渊这个妹夫。
所以,今晚的项元汴本性毕现,大口饮酒,随意点评,就连如今被视为文坛泰斗的王世贞都不放在眼里。
“小酉馆藏书如何能和我天籁阁相提并论?”项元汴嘲讽道:“凤洲气度狭小可见一斑!”
小酉馆就是王世贞为藏书所建的书阁,以宋版书名闻天下。
三人都挺无语的,天下有几家比你项家有钱?
事实上,后来号称比嘉靖还有钱的严世蕃做过统计,嘉兴项家财力能排进全国前十。
文彭实在不想搭这个话茬,将话题扯开,“今天听说官兵前几日在海盐胜了一场?”
“我也听说了。”孙克弘赶紧接上,“卢镗幼子卢斌率军出击,大胜。”
“卢镗还是有一手的,如今调任绍兴,想必很快就能起效。”文彭点点头,“没想到幼子也如此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