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了好几十遍,再起身的时候,他腿都蹲麻了。
宁远洲的眼睛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他观察到,这个李栓柱的强迫症已经到了某种变态的地步,譬如他扣扣子要几百下、满杯的茶,喝一口又要填满、就连头发都要在中间划开,两边的分量要一样。
碰巧花生的头发被风得有点乱,这可把李栓柱愁坏了,他急得抓耳挠腮,冲进屋找了把梳子,就要亲自上手整理。
“李叔,您看见这个姑娘么?”
趁着他给花生梳头的间隙,宁远洲再次把黄鹂姐姐的寸照拿出来。
李栓柱瞟了一眼道:“这个真没见过,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在家呆的多。”
“那今天傍晚六点多,您在哪儿?跟谁一块儿?”
“这个,我想想啊!傍晚六点多应该是跟老王在公园下棋,他手气臭,每次都是我赢,哈哈哈”
李栓柱个头不高,背是驮着的,膝盖的地方因为痛风,关节已经变形。
而且,他的强迫症不是一般的严重,上街只是徒增烦恼。
这边,调查还在继续,尾田巷里,吴天已经打车回去了。
夜幕将高档小区吞没在深渊巨口中,吴天从出租上下来,径直往家走。
从花园里抬起头看,楼面里的灯还亮着。
尽管是高档小区,房子比普通居民楼要大,可对于吴天来说,不过是一个更大点的笼子。
否管你是什么人物,到了晚上,还是得回到栖息的笼子里。
电梯的排风扇嗡嗡响,吴天从21楼出来,打开门,把自己往沙发了一扔,倦容爬上他的脸。
躺了一会儿,他鲤鱼打挺坐起来,把口袋里的钱包和钥匙串扔到茶几上。
被揉成团的纸牌,慢慢舒张,露出催眠者的字样。
吴天伸了个懒腰,换上室内鞋,去洗手台上摘掉隐形眼镜后,他径直来到一个小房间。
房间很隐秘,门开在墙上,被一个置物架挡住,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屋里有一股香烛的味道,味道不浓,很好闻。
房中央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供桌,上面放着斋果和酒水。
吴天从抽屉里取出三根长香,重新把蜡烛点亮,青烟掸过他的脸,他往供桌前的草垫上一跪,举着长香作了三个揖。
“爸妈,我下班了,工作挺顺利的,今天是我生日,你们还记得么?”
“我订了蛋糕,待会儿该到了,我记得妈最喜欢吃泡椒凤爪,爸,我挣钱了,给你们换了大房子,你喜欢喝什么酒,我都给你买”
他从外头搬进来一个矮桌,摆上三副碗筷,又倒了三杯酒,最后端起自己的那一杯,一饮而尽。
很快,门铃响了,送餐员把蛋糕和菜放在门口。
看着湿哒哒的塑料袋,吴天忽然很难受。
回到小房间,给父母敬完酒,吃着吃着蛋糕,他猛地哭了出来。
“呜爸,妈,我好想你们你们给我托个梦好不好,我想家了”
卸下了所有心防,吴天崩溃痛哭,在这个落大的城市里,他举目无亲,一个人的日子不好过,受了伤没人安慰,生病了没人照顾,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曾经尝试过交女朋友后,妄图让爱情把自己从沼泽里拉起来,可谈了大半年,对方只顾自己,甚至于把所有的烦恼都扔给他解决,根本不会顾及他的情绪。
活了小半辈子,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最爱自己的人还是父母,只有父母是别无所求,毫无保留的在爱你,至于其他人,接近你,总归怀抱着或多或少的目的。
风雨敲打着的停尸间的窗户,张林昆在第二次验尸的时候,从死者外套的拉链里,提取到了一丝衣服纤维,除此之外,拉链凹槽了还卡着一点点玻璃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