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潮看着有些辛酸,得到同意后,他往墙根一蹲,边抽边说:“他叫马万里,今年63岁,有一个傻闺女,没有自理能力,身体也不太好,经常病,他老婆是个残疾人,死的早,现在父女两住在五一路后面废弃的工棚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幸福的家庭总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
对于穷人来说,咸鱼翻身都是妄想,他们单单为了生活就已经拼尽全力。
宁远洲的目光落在玻璃缸上,盖子是开着的,秦臻挑出几枚,用一根麻绳穿好拉紧,不断用臂力旋转。
铜钱在绳子上碰撞跳跃,神奇的是,在秦臻停止旋转后,钱币居然还能在不碰触绳子的情况下自转,而且时间也相当长。
“是真的!”
“这就是尸体肚子里的玩意儿?”
宁远洲用手肘推了推张林昆的胳膊问。
“嗯,学长说这些铜钱是唐代的币种!”
“想不到,居然还有保存得这么完好的开元通宝,这样是卖出去,至少是六位数起步。”
秦臻还沉浸在捡到宝的喜悦中,倒是宁远洲,像看猴一样审视着他。
“什么风把你们又吹过来了?”
本来是要解释的,可一张嘴,秦臻就被唐潮瞪了一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打住了。
很快,对方就把话题岔开,当着宁远洲的面,把马万里的详细情况做了解释。
“这个老头是个低保户,平日里老实巴交的,老实说他的死亡我挺意外,毕竟他们家穷的叮当响,这凶手肯定不是为了劫财,如果不是因为钱,杀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又能为了啥呢?”
这的确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想着口说无凭,唐潮还提议让宁远洲亲自上马万里家看看。
深夜,从市中心绕道五一路,沿着老街一直走,拐个弯就能看到一个工棚区,这里以前是用来种菜的,后来菜农走了,马万里才从附近的危房里搬进来。
破烂的工棚到处都是眼,到了冬天,屋里比外头还冷。
风把工棚上的帆布吹的左摇又晃,周围的草芥已经过膝,乍看上去,这附近就是一个无人区,难以想象马万里生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门是用木架子套上纤维袋做的,一推就开,屋里一片狼藉,满地的旧衣服盖住了凹凸不平的黑土地。
一盏发黄的灯泡烤着大家的脸,进屋的地方有一条长狗链,一直延伸到床后面。
项圈拴着一个蓬头寇面的女人,她正坐在地上,用手抓碗里的饭吃。
饭是嗖的,花生端起来一闻,臭的他连连作呕。
屋里一片狼藉,被褥已经发黑油亮,两人的生活就靠63岁的马万里平时打零工。
“别吃了,吃了回生病的。”
花生刚要把碗拿走,傻女人忽然扑过来,含糊不清的喊:“给我……饿……肚子饿……”
女人也到了中年,她的肚子里有一个瘤,割了又长,长了又割。
这种恶性肿瘤对这个捉襟见肘的家庭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马万里的手因为痛风早已变形,这些年为了给女儿做手术,他当过小工,背过水泥,最后身体垮了,他还是坚持每天出去捡垃圾。
命运和生活一起,把这个老人死死摁住,不给他一丝喘气的机会。
工棚里的东西大多是捡回来的,宁远洲在一个掉漆的梳妆柜里找到了几份手术单。
大大小小的收据加起来,拢共有三十多万。
老人当玉簪的十万块,只够几次手术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