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半人高的腌菜缸被搬到了绿化带旁边,工人拿塑料布盖着坛口。
见工友回来了,两人蹭的一下起身,紧张到抽烟的手都在抖。
宁远洲的裤腿全湿了,他跑得有点急,过来的时候还没倒匀气。
“呼……怎么回事?”
“那,那里头装着个死掉的女人……”
两个脸皮皱巴巴的工人指了指被绿化带挡住的腌菜缸,眼睛里全是恐惧。
坛口封了一层油布,不过早就被下水道的杂质磨破,湿哒哒的纸,糊在一边,里头全是泥水,依稀能看到女人的发顶。
宁远洲让工友们搭手把泥水倾倒干净,用手机灯一照,女尸是坐进去的,膝盖紧紧贴住胸口,双手环绕在小腿跟前,头高高扬起,嘴张得特别开,喉咙里黏糊糊的,看着特恶心。
“从那捞上来的?”
宁远洲低下头,斜眼看着撬开的井盖,顺便把灯往女尸的嘴里照,死者的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股恶臭源源不断从嘴里散播出来。
“对……就埋在下面的烂泥里!”
跟着工友来到下水道口,铁楼梯底下的确有一个大坑,坛子里女人的尸体也有点泡涨了,但皮肤和面容还没有大规模腐坏,应该扔进来没多久。
花茶街紧邻着步行街,晚上热闹得很,在这里抛尸目标太大,应该不是第一现场!
宁远洲心里这么想着,随手把裤腿整个挽起来。
“雨太大了,有什么问题,回局里再说!”
担忧几个工人被雨浇感冒,宁远洲长舒一口气,转身吆喝开:“老哥几个,劳驾受个累,帮忙把这坛子送我们大院里。”
腌菜坛有点分量,好在三个工友是开电动三轮来的,三两下就把死者弄上车,一行人冒雨回到局里。
刚进门,就见法医张林昆换回了便装,他刚给解剖室消了毒,甩着手上的水正要走,猛地被湿了半边身子的宁远洲叫住。
“张木棍,先别走,得加个班!”
张林昆是队里的年轻后生,今年才满23岁,尸检经验却相当丰富。
宁远洲比他大五岁,平时嘴炮一流,前阵子出任务受了伤,带病上岗总算消停了会儿。
他招呼工友把腌菜缸抬进来,张林昆后退了几步,斜眼看着地上的菜缸,一股熟悉的腐尸味扑面而来。
宁远洲单手把腌菜缸掰倒,让他看清里头的东西,末了又道:“刚从花茶街下水道捞出来的,咱怎么着也得给人一个交代不是!”
法医的工作特殊,张林昆倒也没抱怨什么,重新换上白大褂。
菜缸里的女人脸上还盖着淤泥,但看五官,年纪应该不大。
尸体送去解剖间后,宁远洲把三个工友喊到笔录室,大家浑身都湿透了,他们看着都挺老实,怕鞋子弄脏地板,全脱在门口。
“来,老哥几个,先喝点热茶,我待会儿就简单问几个问题,不耽误太多时间。”
值班的人出外勤去了,端茶倒水的活计落到宁远洲头上,他特意泡了姜茶给大家伙驱寒。
工友们喝了几口都说有点辣嗓子。
了解得知,报案的临时工叫赵小友,今年三十五岁,刘猛和张喜来则是正式职工,两人是表兄弟,四十出头。
“你们下井是什么时候?坛子是从上面冲下来的?还是一开始就在?”
宁远洲叫了个得闲的同事过来,手敲键盘的频率一直没停过。
三个工友互相看了一眼,正式工张喜来说:“我们是下午五点半从污水站出来的,到这也就二十多分钟,我第一个下去,底下的淤泥太多了,这坛子就陷在楼梯下边,侧着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