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隐端坐在卧榻上,表情看似宁静无波澜,目光却是望着窗外,思绪飘飞。
“公子在想什么?”
窗户沙幔被晚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绝美的面颊上,弄玉好奇的问道。
苏隐侧过头,旋即脸上露出微笑,神情顿时轻松许多:“没什么。”
弄玉便没有再追问,怀里抱着一把精致的七弦琴,优雅的坐在苏隐对面,橘色长裙散落在地板上。
她修长的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拨,琴音如飞流直下的瀑布般激荡,她轻合双目,白皙的脸上透出了一种隔绝尘世的宁静与平淡。
看似软弱无力的十指,每次拨动琴弦奏出绝妙动听的音符,都能让人浑身为之一颤,充满了力量。
琴音充满了整个房间,他似乎完全沉浸在由这首乐曲编造的幻境之中。
他走进一片森林,眼前是遍地的青草与雪白的蒲公英,微风迎面而来,蒲公英的花冠被吹散,缠缠绵绵地飘向自己。他走到湖边,平静的水面倒映着远处青翠的山色,水天相接处,一只白鹭振翅飞过,划出一层层连续不断的波纹。他迈开步子,竟发现自己置身于湖面之上,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人迎风而立。
琴声缓缓而停,一切恢复平静。苏隐睁开眼睛,内心莫名感到一阵凄凉,恍惚之间竟未曾察觉。
苏隐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能问姑娘一个问题吗?”
“公子,请问。”
她长发微微拂动,妆容浅淡,目光柔和,窗外出来的风轻轻掀起她的裙角,浑身竟透出一股超凡脱俗的仙灵之气。
“今天的曲子似乎多了一丝凄婉伤感?”
听到苏隐如此提问,弄玉不自然的低下头,神情变得颇为自责,谦身说道:“这首曲子叫《沧海珠泪》,曲风低吟哀转,弹奏之际,弄玉难免心有所往……”
“原来是这样。”苏隐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微笑说道:“听完姑娘的琴声,倒使我想起一个故事。”
一听到有关于琴的故事,弄玉忽然来了兴趣:“公子可以给弄玉讲讲吗?”
苏隐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道来,声音却是那般清晰。
“在很久以前,有一位琴师,琴技高超,但当时的王上却中意鼓瑟,于是举国上下都以鼓瑟为荣,百乐闲置。
于是这个只会弹琴的琴师,虽琴艺绝代,却无人欣赏,更甚至弹琴时遭人辱骂,皆认为他对王上不敬,而他只能携琴至天支山顶,弹琴与这高山幽谷,白云清风听。
有一天,他在山峰上弹奏时,忽闻身后有人鼓掌。
琴师十分惊奇,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书生一边又来一边念叨。
鸟栖鱼不动,月照夜江深。
身外都无事,山中只有琴。
七弦为益友,两耳是知音。
心静即声淡,其间无古今。
琴师便与书生结为知己,以后琴师只弹琴给书生听。
后来王上驾崩,新帝上位。
这位新王却不似他的父亲那样,只喜欢瑟,他精通音律,对各种乐器之音只要是佳品,他都喜爱听,于是百乐又在民间兴起。
新帝也听闻了高山的高超琴艺,于是便下旨,邀琴师进宫弹琴,但琴师却拒绝了,他说,有生之年,他的琴音只有一个人能听懂,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只有书生才是他真正的知音。
前来传旨的官员见他竟敢拒绝皇帝,不由皆是惊怒,便将他抓起来押往帝都,在王宫的大殿之上,盘坐而弹,弹奏出来的声音难听入耳。
王上大怒,直接令人打入大牢,在监狱中琴师自知难逃一死,他弹奏了最后一曲后,便咬舌自尽。”
故事的最后,充满了刚烈与悲切。
当苏隐说完这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后,弄玉心中不由产生一丝共鸣,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