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走了进去,那间卧室灯大开着,而沈清吟站在一张墙前看着被裱装起来的画,纪凌酌走了过去,什么也没有说,牵起她的手便要将她拉回卧室。 </p>
“这间卧室……”沈清吟开了口,随后环顾一周,略微苍白的小脸浮出了一丝笑:“这间卧室以前是谁的啊?感觉装修挺精致的,以前我想要进来的时候,也被仆人拦住了。” </p>
纪凌酌知道自己瞒不住她,也不打算瞒,他现在能对她做的便是坦诚,走过去,与她同站在那副画前边:“你有了什么猜测吗?” </p>
沈清吟说:“是一个女人的,对吗。” </p>
他嗯了一声,开口:“严格来说,其实是他们俩的房间,我的舅舅洪深与他的亡妻曲惠。” </p>
沈清吟看着他:“这栋别墅从前也是你舅舅的?” </p>
纪凌酌犹疑了一会儿,即便是不想骗她,但话到嘴边还是会顾及,毕竟她实在是乖巧的太不正常了:“嗯。” </p>
“也就是说,其实你第一次把我往这栋别墅带的时候,还在打算把我送给他?” </p>
他就知道她会扯到这上边来:“不算,那时候只是就近原则。” </p>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完全信任他了,耸了耸肩,也不再追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决定放过她的,或者说,现在知道这些也已经不重要了,只是将视线看到画旁边的桌子,上边放着一副毛笔字,看着有些年份了,却被保存的非常好。 </p>
上边书写着苏轼为悼念亡妻所写的词,沈清吟倾下身子看了好一会儿,唇边一丝笑意:“这也是舅舅写的?” </p>
她居然已经好无芥蒂到叫他舅舅了,纪凌酌想,真不知是个不错的预兆,还是个讽刺,“嗯,好多年前写的了。” </p>
她开口,念起了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念到此处,她便突然停下,眸中的嘲讽止也止不住:“舅舅和他的亡妻,感情很好?” </p>
他回答的并不那么肯定:“那会儿我祖父并不同意曲惠进门,洪深经过千帆磨难才将她娶了进来,所以在一起后很是相爱,只是……” </p>
“只是红颜薄命,曲惠去世的早,所以舅舅便记住了她最美的模样,其实他并不一定很爱她,或许爱的只是自己的一份执念和那份最美的样子罢了。” </p>
她接过了他的话,随后伸出手,触碰着那副非常漂亮的字,唇边的嘲讽止也止不住:“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一首词。” </p>
纪凌酌侧眸看向她,有些意外。 </p>
“前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后有‘惟有朝云能识我,每逢暮雨倍思亲。’,苏东坡真的最爱他的亡妻吗?我看他明明更爱他的小妾,那首被歌颂至今的词,不过是大多数男人在白月光走后的一种麻醉自己的或是歌颂自己深情的一种方式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