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做体力活的人，脚跟很稳，手腕上的力道也大，而这人分明是换了身农工的衣服，顶着一脸伤口就进来了。</p>
名义上是钓鱼，实际上……</p>
“他是不是很早就知道，这湖里面有东西？”</p>
于斯谭此时正认真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手指在嘴唇上摩挲了半天。</p>
“曦文，尼蔻之心这家酒庄，除了公司里跟我走得近的那几人，几乎再没人知道了。去年圣诞节我喝了酒，开玩笑的时候提到过这个酒庄，没想到，有人非常用心，立刻就找到这里了。”</p>
“你是说，公司有内鬼？”</p>
“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最近新得了几位得力员工？大概就是从他们那里漏了消息出来。”</p>
于斯谭合上电脑，迅速调出那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发给公司的政审部门。</p>
如果公司有了内鬼，月光石失窃倒也在常理之中。</p>
于家如今的生意刚刚起来，还在依赖于简家的扶持，里头没多大油水和商业机密可捞。</p>
值得外人想方设法混进来的，也就只有于家那块绝世独立的月光石了。</p>
“那，现在怎么办？”曦文摇摇他的胳膊道。</p>
“先报警处理一下这具尸体吧。想知道这人的身份，具体长相和来历，只能通过当地警察了。毕竟……”</p>
于斯谭戴上手套，再次翻开那人的头，眉头一皱，赶紧又放开了。</p>
“毕竟从外表来看，我们连他的肤色都看不出来。”</p>
当地的做事效率还挺高，当晚报了警，第二天一早，就有警员提着做笔录的本子，全副武装来敲门了。</p>
是曦文开的门。</p>
于斯谭在屋内坐着喝咖啡，远远地张望了一下:船型帽，夹克警服，后背上印着大大的“3A”，手里还举着一顶头盔，貌似刚刚巡完街赶过来的样子。</p>
是当地的市政警察没错。</p>
于斯谭端着咖啡出来，边喝边冲对方打了个招呼。</p>
他看到来的警员只有一位，心里觉得有些奇怪。</p>
那警员见了湖边的尸体，倒也不惊讶，只常规问了几个问题。</p>
“我跟我太太几年前买下这个酒庄，一直荒废着，昨天我们刚从俄亥俄州过来，打算把这酒庄修整一番，结果就发现湖里浮起来这么一块……呃，东西。”</p>
于斯谭用异常淡定的口气跟警员讲述了事情的经过。</p>
他在这里上过学，表达很流利，暂时没有引起这位警员的任何怀疑。</p>
于斯谭喝完咖啡，眼珠一转，顺口打探道:</p>
“依您看，这位大概是……？”</p>
“农户吧，或者老帮工。这一带经常发生这种事，他们通常没有当地的亲戚，所以，这尸体恐怕得一直交给我们处理了。”</p>
警员老道地回应道。</p>
“我现在需要您二位中的一人，带我去你们这个酒庄四处看看，要不，请您太太带路怎么样？”</p>
曦文丝毫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什么，看警员将目光转向自己，带着点儿询问的意思，便微笑着略一点头，算是礼貌地打招呼了。</p>
警员误解了曦文的意思，以为是她同意了，便做了个“请”的姿势，想让她走在前面带路。</p>
于斯谭站在后面等了片刻，突然叫住曦文，小声提醒道:</p>
“等等，曦文！他不是真的警员！”</p>
本想着这话只有曦文听的懂，没想到这警员十分鬼觉，知道这话不对，立马丢开手里的本子扑向曦文。</p>
曦文就势一低头、一俯身，顺利躲开，然后拾起那个本子，将第一页记录的东西撕个粉碎。</p>
虽然看不懂是什么，但终归是毁了比较好。</p>
于斯谭拉起曦文就往酒窖跑。</p>
“斯谭，你是怎么看出来的？”</p>
“市政警察的头盔上有色环，衣服后面有代号，他刚才转身我才看到，他手里拿的头盔上没有色环，代号也是临时写上去的！”</p>
两人跑得气喘吁吁，快速躲在酒窖里。</p>
这里头昏暗，潮湿，唯一透光、透气的位置因为杂草和树枝的遮挡，没有任何明显的光线，如迷宫一样。</p>
于斯谭刚一进来，就踢破一桶酒，曦文没站稳，直接扑到了这摊红酒上，上半身衣服全部湿透了。</p>
于斯谭检查了一下，幸好没有撞到尖利的碎片上。</p>
两人跌跌撞撞地碰了几次，于斯谭才渐渐认出酒窖内的地形和物品摆放。</p>
这里是他一手布置的，此时，酒窖的整个地形图全部显现在他的脑中，画面清晰许多。</p>
他稳住呼吸，示意曦文跟他一起躲在一排酒柜后面，同时噤了声。</p>
两人竖起耳朵，仔细躲避着假警员闯进来后四处乱晃的手电筒。</p>
曦文有些紧张不自觉地靠近于斯谭，于斯谭捂住她的嘴巴，将下巴贴在她头发上。</p>
突然，咣啷一声！</p>
是酒桶被踢开的声音。</p>
曦文瞪大眼睛，也许是因为受惊，也许是因为冷，忍不住颤了一下。</p>
于斯谭抚摸一下曦文的后背和肩膀，衣服完全湿透了，酒水很快变成冰凉的液体，曦文从脖颈到腰间都是冰凉的。</p>
于斯谭脱下大衣裹在曦文身上，温暖的手指握住她冰凉的手，然后对着她的脖子哈了几口热气。</p>
刚从外面逃进来的时候，酒窖里的湿气还不明显。现在待的时间越长，越感受到那股湿气直沁骨血，让人忍不住微微发抖。</p>
寒，倒也不是致命的，只是曦文身上的酒气，慢慢成了一个危险的信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