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女人踮着脚,视线越过路母肩膀,好奇:“小路呢,他没和你一起?”
说完又捂嘴笑了下:“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小路之前不是钢琴弹得挺好的吗?
我家那个外孙最近不知犯了什么浑,吵着要学钢琴,我想着这不巧了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小路最近歇在家,正好可以帮衬帮衬,给他指点一下。”
路母愣住,半晌说不出话,她尴尬扯了扯嘴角,委婉回了一句:“他已经……很久没弹了。”
女人笑意僵住,又推说了一会,见路母油盐不进,她皱了皱眉,目光又回到路母手上的榨菜,迟疑:“那这个……”
路母一怔,从善如流:“我忘了我们家小路不喜欢这个,还是不劳烦你了。”
女人火速将榨菜抱回。
路母松了口气,一扭头却看见沈知岁直直望着自己,沈知岁红唇嗫嚅了下,微皱眉,好像想到了什么,略犹疑。
“阿姨,路……路先生以前也会弹钢琴吗?”
路母刚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面色白了一瞬,片刻才挤出一句话,她慢吞吞垂下睫毛。
“是很久之前学的了,我那时还拍了好些照片,小路那时可懂事了。”
提到以前的事,路母好像很高兴,沈知岁清楚看见女人的眼睛亮了下。
“我记得他十二岁那年还……你等等看一下照片。”
说罢又下意识去翻自己的钱夹,手指触到冰冷的金属壳时,路母才恍然想起自己出门时只带了手机出来,她尴尬挤出笑容。
“瞧我这记性,只记得带手机出来忘记带钱夹,下次见面我再给你看看照片啊。”
沈知岁笑着说了声好。
……
秦珩伤势小,没几天就出了院。
邓屿在医院熬了几天,早就闲得发慌,刚好南城在举办庙会,邓屿一早就串掇着秦珩和沈知岁一同过去。
寺庙建在半山腰,连下了几天雨,天空难得放晴,万里无云。
邓屿马不停蹄说了一路:“我和你们说,那里求子求姻缘最灵了,上次我一个姑妈她女儿的表姐,就是在那里……”
秦珩突然伸了手肘撞了下邓屿,双眉皱起,目露警告。
邓屿立刻了然闭上嘴,侧身看见沈知岁一副置身事外只专注于脚下台阶的样子,又稍稍松了口气。
庆幸沈知岁没听见。
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好好的提什么求子求姻缘,这两件事跟秦珩和沈知岁半点关系也没有。
寺庙人头攒动,袅袅白雾在香炉上空缭绕。
进了大殿,人声越发鼎沸,沈知岁跟着人群在前头跪拜。
一转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和秦珩走散了。
目光在人群逡巡,最后也只看见一溜乌泱泱人头,沈知岁无奈轻叹了一声。
放弃找人。
沈知岁跟着人潮往后走,恰好看见后院的姻缘树,沈知岁抬头望了一眼上面挂着红色绸带,想着大概就是邓屿所说的求姻缘的地方。
沈知岁只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恰好身边有负责管理的工作人员经过,沈知岁低头问了一声:“你好,请问……”
……
秦珩找到人的时候,沈知岁正好在队伍前头。
邓屿还在一边吵吵嚷嚷,想拽着秦珩往后走,他一脸笃定:“小云雀肯定是在姻缘树那边啦,这边是消灾消难的……”
话音未落他突然愣住,抬眸盯着前方正弯腰排队的女孩。
每年年初寺庙都会举办消灾消难的祈福活动,一般是为家人或朋友。
沈知岁每年都会为阿辞祈平安,今年也是。
祈福的队伍很长,轮到沈知岁的时候,名册上面已经满满当当写了一页,沈知岁轻垂下眼睑,又往后翻了新的一页。
天气很冷,露在空气中的手已然冻僵,沈知岁有点拿不住趣÷阁,她双手使劲搓了下,直到指尖微热才敢开始动趣÷阁。
那两个字早就烂在心上。
秦珩踱步过去,目光一瞬不瞬望着前方的女孩。
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他们隔了开。
天地万物之间,秦珩只看得沈知岁一个身影,他眸色微动。
沈知岁低垂着眼,纤长睫毛在冷风中颤动,她轻眨了眨眼,女孩一双琥珀色眸子异常的专注虔诚。
沈知岁伏在案前,她慢慢握着趣÷阁,一趣÷阁一画极为认真地在白纸上落下两个字……
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