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即使另一道荆棘能扑上来,耗尽力气的胖子也没能力再对付它,只能任杀任剐。此时胖子就像被人摁下停止摁钮的玩具,浑身骨头都被打散了似的,血肉模糊的手脚软绵绵的摊着,人整个虚脱地侧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略带破风的喉咙也在急促地喘着粗气,旁人瞧见胖子这副血池里捞出来的惨样,还当是遇见凶杀案现场。
与胖子同时落地的,是大约20厘米长的荆棘锁链。那被咬断的锁链类似金属,却又具备生物般的活性,与躯干断开以后,仍旧如剁掉的蛇头般继续扭动,荆棘叶子和尖刺随呼吸一收一张,仿佛还要垂死挣扎,发出致命一击。
“去你丫的。”杨广见胖子倒地,便奋不顾身地跑过来,一脚踹飞断掉的荆棘头,慌忙俯身查看死胖子的情况。倒地不起的胖子,这时还有微弱的意识,嘴里叽叽咕咕不知在说什么,杨广小心地把耳朵凑过去,只听胖子断断续续地呢喃着:“小,小~样,敢,敢~欺,欺,欺负你胖爷,看,看我不弄死你……”
不知为何,杨广突然觉得胖子说:“看我不弄死你”这句特别顺畅,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胖子没死,杨广舒了一口气。因为对胖子这种皮糙肉厚的家伙来说,只要不当场被打去世,其他都是皮外伤,总会让人措不及防地就恢复过来。对此,跟着死胖子吃宵夜,经常无故被人追砍的杨广深有体会。
阿广松一口气,守墟老道这边可谓险象环生,整整六道荆棘锁链连绵不断地攻击他,荆棘攻势迅猛,合作无间,还会买破绽设下陷阱,引诱敌人落网。守墟老道疲于应付,试图反击不能,反被奸诈的荆棘包抄围殴。
双方的打斗才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初时灵巧多变,技艺高超的守虚老道,现在被折腾得欲仙欲死,脾气全无,他只得被动防守,试图多拖些时间,让自己失败得好看点。怎么说,守虚老道也自诩道教高人不是,败得太难看,被人拍视频传出去,他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世人鄙夷轻视他也就算了,道爷不在乎,但是鄙夷轻视自家祖师爷,那守虚老道手里的剑就不答应。
可惜,现时守虚手里握的双手剑没有死胖子的牙齿好用,想斩断荆棘锁链,可只要锁链上还连着一丝金属屑,那砍开的荆棘就会迅速分化出另外一道荆棘。这变态的东西无限再生、越打越多,老道欲哭无泪。逼得得道高人模样的守墟老道,不得不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连续驴打滚数次,才险之又险地避开荆棘锁链的死亡缠绕。
敢死队里的其他人见同伴险象环生,也着急地想要出手帮忙,但是苦于手无寸铁。人不够肥,不够疯,你总不能学胖子一样用血肉之躯硬悍带着尖刺和刀片般树皮的荆棘狗链吧。
现场有人着急,有人冷静,有人气愤,有人淡漠,李陵和布莱曼先生等人皱着眉头,紧盯伫立在半空中,神色漠然的魔鬼教官瓦力。他们之前是看出瓦力想要给杨广两个一点教训,并不是要弄死他们。只是谁也没料到,瓦力稍稍的惩戒,会被死胖子闹得如此血腥残酷,在桥面粘上大片人类血液和碎肉之后,场中的气氛便变得十分生硬、尴尬起来。
瓦力如果想要继续惩罚杨广他们,就显得太严酷,太不把人类的生命当做一回事。如果放弃惩罚,那瓦力就威严扫地,让人看破他用来吓唬人的残暴假象,引起人群的逆反心理,到时现场三万心思各异的被选者就不好管理了。他也做不好九祖给他安排的差事。魔鬼教官瓦力此时进退两难,就看他接下来怎么选择。
李陵和布莱曼、老屠夫几人现在就紧盯着瓦力,生怕这个机器人为了完成任务,不管不顾地做出疯狂的举动。毕竟大伙也不知道这些意识自由完整,且携带致命武装的可怕机器人,到底有没有对人类无意触犯规矩,而设置如何妥当处理的程序。大伙就怕瓦力脑部的量子计算机,不能像人类一样圆滑地对待眼前相互矛盾的局面,害怕计算机为完成任务而设置的生硬思考模式,会促使瓦力搞一刀切,出重手继续惩治杨广二人,续而引发人们的反抗,导致机器人与人类间爆发更血腥残暴的冲突。
双方隔着虚空对视,僵直了许久,最终善于处理两方争端的前秘书长布莱曼先生咳嗽一声,从人群中走出,他努力表现出平和公正的姿态,抬头试图与瓦力商议。
“瓦力先生。我……”
可不等布莱曼说完,瓦力便生硬地打断道:“叫我瓦力教官,有事先打报告。”
众人闻言绝倒,嘴角直抽,心想:“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一套,学人好好说话不行嘛?”
布莱曼先生脸上也有点僵硬,但他很快调整姿态,像真正地军人般一丝不苟地立正敬礼,接着神色严肃地对瓦力道:“报告瓦力教官,学员布莱曼有事禀报。”
“说吧。”瓦力此刻也是在找台阶下,这边听布莱曼冒头说和,他随即便把正四处乱窜,与人斗得兴高采烈的荆棘锁链全部收回,只留闪着花纹的血色光圈还在胸口闪耀。
布莱曼肃立当场,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确保不会再次激怒瓦力,才言语沉稳地道:“教官,我想您误会了他们。这两个少年并不是假唱,他们只是因为喉咙突发疾病不能发声(实际上是两位大佬背后作梗。),才导致您以为他们故意戏弄你。”
“我拿性命担保他们不是故意的,此前他们也在努力向您解释,只是年少无知没把握好方式,才让您误会了,所以我恳请教官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瓦力平静地倾听布莱曼的说和之词,又低头同当事人杨广注视了一会。他沉默了许久,猩红的晶体电子眼不断光暗交替闪烁。直到,胸口的荆棘光圈主动熄灭,瓦力才生硬地回复布莱曼道:“如果事实如此,那就取消惩罚。之后证明冤枉了,我自会给他们交代。先恢复身体,不要耽误时间。”
随即,瓦力抛出一支深绿色的注射针剂,那是前面强力哥使用过的强效恢复药物。仅凭针剂里似乎要渗透而出的深邃绿意,就能看出瓦力这支针剂的药效要比强力哥注射的那两支还强许多。
阿广见状,连忙捧起手想要接住掉落的针剂。可事实不凑巧,杨广人没站对位置,让瓦力在10米高空抛下的药剂,堪堪从他手边滑落。针剂又好死不死地针尖朝下,使30厘米长的药剂外壳,正好捅进死胖子早先被尖刺给贯穿了的屁股窟窿里。
眼看,悲剧没了挽回的余地!杨广双手扶额叹息,而假装昏死过去的胖子突然感觉菊门一紧。
郭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