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招呼,让两个人的视线一起投了过来。
喻薄见到言夏,即便他表露出来的情绪很淡,言夏也能感受到他有些微怔愣,然后,他俊秀的眉皱了起来。
外面的灯光很亮,亮到可以轻易捕捉到每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现代技术让白天黑夜模糊了界限。言夏对他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在现在可以说是狼狈的境况下,她是一点也不想碰到喻薄。
只是喻薄并没有这个想法,他走过来,将言夏有些松散的衣领重新整理好。这个举动无比自然,好像他们还是情侣,能做如此亲密的动作。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他的声音好像都没有改变过,和少年时期相似,清越的,泠泠如冰,只是语气里,多掺杂了一些温柔,小心地藏在里面。
言夏没有看他,喻薄整理她的领带事,她没来得及躲开,现在,她退后了好几步,离喻薄有距离后,才说了一句:“有些事情。”
这四个字,显得生硬且冷漠。
然后,她又对那个中年警察说:“谢谢您送我出来,我先走了。”
言夏可以说是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里,可是不知道是这个时间段不好打车,还是警局的地段太偏僻,她没有见到一辆出租车开到这里来。而手机早在做笔录的时候,没有足够的电量运行,已经关机,
烦躁的情绪一层一层挤压上来,言夏半靠在行道树树边,情绪不好,这时候甚至想抽一根烟。但是她手边没有烟。
烟草这种事物,其实,她只在高中碰过寥寥几次。但每一次都毫无例外,被喻薄制止了。
说来也很奇怪,高中时期她嚣张叛逆得不行,但是和喻薄交往后,她反而乖得不行。不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喻薄比她的父母,比她的老师,还要能管住她。
言夏在和喻薄交往后,才发现这个看起来光风霁月,清冷淡漠的优等生,是个控制狂。
她咬住唇,决定不再这里苦等下去,走远一点,可能就会打到车。
她想着车,就有一辆车停在面前,黑色的奥迪的,看过去整体显得低调不张扬。只是言夏觉得有些眼熟。每次见到他,他的车都不一样.
喻薄站在她身后,对她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言夏干脆地拒绝,她从包里拿出围巾,将自己的脖子与嘴巴都严严实实地遮住。摆明了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她绕开这辆车,继续往前走。但是那辆奥迪继续慢慢地跟着她,也不知车里的司机是谁,能将一辆车开得比人走路还要慢,着实需要一定的技术。
她走了多久,那辆车就跟了多久。
言夏的脾气上来了,她停下来,转身,然后直接将手中的包甩过去。
“喻薄你有病啊,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她下手完全没有故意收敛力道,实打实的,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包的链子朝喻薄打去,如果正好被撞上,他的脸一定会被链子划出伤口来。
不过包被喻薄接住了。
即使被如此对待,喻薄也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的。他微微垂着眼看言夏,眼睫鸦黑,垂下的弧度似刀刃出鞘,压着凛凛的寒光。
他还是那句话:“我送你回去。”
喻薄将言夏的包拿在手上,并没有还给她。奥迪遵从主人的意愿,安安静静跟在他们身边,黑色的车身隐没在夜色里,几乎与它融为一体。他看了手中的包一眼,忽然对她笑了一下,凛凛寒光消融在这笑意里,如同温柔的春水。
“现在,应该只能让我送你回家了。”
包里装着手机钥匙钱包,言夏的全副身家,都在喻薄手上。
她看了喻薄好半晌,逼出变态这个词,然后重重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关上门时动作很响,像是在发泄什么怒气一样。
喻薄从另一侧上车,动作安静,并没有被言夏的情绪影响。
待司机将汽车发动后,喻薄把手里的包还给她。
言夏却没有接,她抱着手,看着窗外,看着前面的车座,就是没有看喻薄。
喻薄眼里的那一点点温柔的笑意转瞬隐去,化作和车外一样深沉的夜色。
言夏心情糟糕时就掩饰不了自己的脾气,各种乖戾、难弄的脾气通通冒出来:“你刚刚不是还不肯还给我,非逼着我跟你上车,现在假惺惺做好人,喻薄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