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无奈地叹了口气,眉目间全然是着急之色:“舞裙还有机会补救吗?
过几天就要演出了,就算有心怕也是来不及……”
“先跟团长汇报,问问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火烧眉毛的时刻,棠宁仍保持了镇定与清醒。
她清楚,当务之急不是去找秦潇潇算账,而是要处理好被颜料弄脏了的舞裙,否则这次登台机会算是彻底失之交臂了。
团长听完她们的汇报,也觉得能干得出这事儿的人荒唐至极,提议道:“我先把裙子送去干洗店,再问问行业内懂这方面的朋友,看能不能临时借用颜料把裙子的颜色直接改掉。”
棠宁鞠了一躬:“那就拜托您了。”
团长拍拍她肩膀,安慰说:“棠宁,不要因为这次意外受影响,我肯定竭尽全力让你上台前穿上合适的舞裙,你安心表演就是。”
忽然间,团长叫住她,沉声说:“还有,泼颜料这种行为很恶劣,倘若查到证据,我会追查到底,给你一个交待的。”
棠宁眸间一动:“团长,我有一个办法能知道谁是往舞裙上泼的颜料。”
团长听完她的想法,郑重地点点头,觉得这办法可行。
距离正式演出还有两天的时候,棠宁放出消息,说是舞裙被颜料弄脏了。
最好让消息迅速扩散,演出团里越多人知道越好。
这事儿当然也传到了秦潇潇的耳中。
当其他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过来时,秦潇潇则是趾高气昂地笑道:“都看我做什么?
你们不会怀疑是我做的吧?
凡事都讲证据,你们谁看见是我泼的颜料了?”
没有证据,就不能妄自定论扣帽子。
演出团其他看热闹的人顿时噤声了。
棠宁适时站出来,佯装胸有成竹道:“没关系,我知道一个方法,能去掉这种面料上的颜料,舞裙应该能变干净。”
秦潇潇抿了抿唇,眼神晦暗不明。
她似是也没料到,棠宁居然知道什么去颜料的办法,慌张之下,衍生了更多破坏的心思。
最后,团长也出来发话:“好了,大家散场吧,这件事我跟棠宁一起想办法。”
秦潇潇一直逗留在最后,见走廊上的人都散了,才鬼鬼祟祟地想再进一次服饰间。
服饰间里摆着所有后台登台要用的服装,她一一掠过,就是没找到棠宁要穿的那件舞裙。
心下疑虑之际,身后传来一行人的脚步声。
夏桃拧开门,看好戏一般,不屑地嗤了声:“秦潇潇,果然是你干的——”
秦潇潇把拿着的剪刀背到身后,彻底慌了,见门后除了棠宁、夏桃,还有团长,整个人彻底呆住,张了张唇,连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我……”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只要你优秀,无论处于什么领域,都会成为嫉妒者的众矢之的。
对棠宁来说,这样的纷争中伤早就经历过几遭。
除非她不跳舞了,一切就安生了。
团长沉默片刻,面容凝重道:“秦潇潇,你要知道你这么做,不仅让棠宁失去了上台机会,损害的还是整个演出团的声誉。”
当场被抓包,秦潇潇的心理防线全然崩溃,眼眶全红了:“对,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我练了那么久,棠宁轻轻松松就得到了主位的机会?
上回也是这样,说好我去临城下基层演出,机会又变成了棠宁的,我也没那么差劲吧——”
面对秦潇潇歇斯底里地吐露,棠宁只是觉得她可悲。
秦潇潇口中的轻轻松松,是她日复一日坚持练习的结果,然而在嫉妒者的眼中,这只是属于挡道的行为。
棠宁不想多言,只是目光冷冷道:“暗地里使手段,只会让别人更加看不起你。”
团长略微思忖,继而宣布了决定:“秦潇潇,既然你有这么多不满,也不用在演出团待下去了。”
“正好舞团缺首席,我之前还在犹豫是选你还是选棠宁,现在觉得无须犹豫,棠宁在哪一方面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秦潇潇泪痕干涸,跌坐在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到了要正式表演的那天。
棠宁醒来后,简单热了下身。
准备了太多次,只求临场发挥能达到平常练习的水准。
傍晚,她正坐在镜子前上妆。
化妆老师一边给她化,一边赞叹她皮肤底子好。
搁在台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棠宁抬手去拿,发现是程怀恕打过来的电话。
她给他的备注是“老混蛋”。
小姑娘克制着惊喜的情绪,声音软软的:“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程怀恕在电话那头轻笑了声,带点儿混不吝的感觉,却隐秘地撩动她的心弦。
他也不避讳,极为直白地说:“想你了,就打电话过来问问。”
“怎么样,舞蹈排练还顺利吗?”
说起这事儿,棠宁就不免想到前段时间的遭遇,但好在都过去了,不想让程怀恕担心,她轻描淡写道:“之前出了点意外,不过现在都解决了。”
程怀恕静默地听着,喉头微动,接着问:“今晚正式上台,现在紧不紧张?”
棠宁觉得他跟主持人似的,还得问这些流程式的问题,老实回答说:“不太紧张。”
做好万全准备的人,对舞台的憧憬是远大于紧张的。
“那就好。”
程怀恕煞是认真地承诺说,“我会在台下看你表演的。”
棠宁稍感讶异:“你怎么有时间过来?
难道是领导批假了?”
程怀恕吊儿郎当道:“跟政委说一声又不难,他老人家还指望我赶紧娶个媳妇儿,这点儿忙总会帮的。”
这都是什么呀,听得棠宁在电话这头臊得慌。
实际上,程怀恕那句也就逗弄一下小姑娘,他今晚出来是特意来看望他军校时候的老师。
一回想,就是老人家在病床上跟他互敬军礼的模样。
冯教授几近一生都投入到了战机的研究当中,我国第五代战机最重要的就是隐形和超音速巡航能力,目前符合标准的也就美国的F——22和我国服役不久的歼——20。
冯教授见他来了,才有点儿精气神,硬是撑着从病床上坐起来,一字一句地跟他讲。
他的病已步入晚期,瞧着憔悴,说话也极其艰难。
但那些话程怀恕觉得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一穷二白的时候,我们造导弹造飞机,也没怕过谁。”
“我要走了,这世界还是你们的。”
“怀恕,带着我的那一份儿,继续为中国空军的事业奋斗吧。”
……
程怀恕赶到剧院时,正好到了报幕的时刻。
他找到票上写的排数坐下,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深蓝色军衬。
舞台上,灯光一暗,所有人屏息以待。
随着曲子响起,镁光灯明亮的光线倾泻。
程怀恕抬睫看向舞台,神色一愣。
台上,棠宁的妆容有种别样的古风韵味,长发如瀑,耳边别了一支羽毛般的饰品,额间点缀着一朵花钿。
而原本被颜料沾染的舞裙在一轮改造下变成了通透的宝蓝色,薄纱轻拢,如梦似幻。
小姑娘舞裙露出的肌肤像是象牙白,往前走了几步,身段轻盈,动作柔美。
曲子唱到最凄凉的一段时,她眉间轻蹙,行云流水地控制着每一拍的动作。
随后,探海翻身等各类技巧信手拈来。
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场表演,就是漂亮不可方物。
台下的大多数观众都沉浸在的表演里,还有人压低了声音感叹说:“看了这段古典舞,我算是知道仙女是什么样儿了……”
曲音结束,棠宁做完收尾动作,唇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而后在一片掌声涌动中,她朝底下的观众鞠躬谢幕。
在一众人头拥簇中,棠宁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所有的热爱之情在这一刻得到无限期的延续。
心头的小火苗熊熊燃烧着,而后呈现出燎原之势。
那一刻,程怀恕也看向她眼底,眼神深情缱绻,似乎要弥补回两人中间所有空缺的时光。
卸完妆、换下舞裙后,在演出团一众人的夸赞中,棠宁急不可耐地从后台出来,一眼看到身姿颀长,正单手抄兜等候着她的男人。
没有犹豫,她一把扑向他怀里。
胸膛前贴着软乎乎的小姑娘,程怀恕亦然张开双臂,稳稳当当地与她相拥。
想念之情溢于言表。
棠宁眼神澄澈,带着几分忐忑的心情问:“我跳的还好吗?”
程怀恕不假思索,宠溺地低头说:“特别好。”
他的小姑娘光芒万丈,天生就应该站在舞台上发光发热。
让她这段时间牵肠挂肚的剧场表演终于圆满落幕。
棠宁心头的一块大石头已开,心情飞扬般跟着程怀恕回了公寓。
然而刚换上拖鞋,她就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道抱着抵在门板上。
程怀恕看似委屈巴巴,不禁诉诸道:“最近我好像被冷落了……”
是了,小姑娘筹备起表演来,跟闭关似的,恨不得靠漂流瓶联系了。
棠宁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下:“那我怎么补偿你?”
他笑吟吟的,眼眸微眯,炽热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就差把那两个字说出口了。
小姑娘气急,小手没什么力气地推搡了下,嘟囔道:“老坏蛋。”
“不愿意啊?”
他的身体纹丝不动,腾出一只手来,接着挑开军衬的纽扣,蛊惑着问,“那叔叔让你享用,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