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外围先进安保防爆门的开启,沈沐柔终于得以窥见这座城堡的全貌,城堡依山而建,四周包围着郁郁葱葱的森林,更夸张的是,城堡的外围还环绕了一圈深如鸿沟的护城河。
可是随着车辆的驶入,堡内居然开满了各色说不出名字的漂亮鲜花,喷泉泳池,极具亚特兰蒂斯风格的美人鱼雕塑,在浅金色的阳光照耀下折射出五彩华美的颜色,在极尽奢华的建筑的映衬下,仿佛置身仙境。
饶是见惯了奢靡的沈沐柔,看到眼前的美景都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那惊艳的眼神,看的一旁的管家连连叹气,大小姐究竟是临危不乱的大将之风,还是……单纯的心大?
这是一座真正的古堡。
沈沐柔走进古堡内部后,瞬间想到了这句话。
踏进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堡的一瞬间,沈沐柔就闻到了一股木头独有的松香味,不是那种后世用木板凑数贴一层追求质感的木头,而是那种真正的、古法处理过,百年不腐,千年不朽,巨大原木与原石搭建而成的固若金汤的城堡。
世世代代庇护着这个家族。
“你怎么这么安静?”不知道为什么,沈沐柔明显感觉到韩非心情不好。
不,应该说,自从两人认识以来,他的心情都没有这么糟糕过。
从下车两人会合开始,一路走过来,韩非都没有说一句话,韩尧刚一下车就被人叫走了,是斐洛斯家族的女仆为他们带的路。
“大概是因为,”韩非歪头看向沈沐柔,认真道:“我是回来继承我母亲遗产的吧。”
沈沐柔停下脚步,惊愕的看向韩非:“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说……”
“噗,”看到沈沐柔满脸错愕的样子,韩非眼底的阴郁一扫而空,“很早之前了,那时候我都不怎么记事,只不过我母亲遗嘱规定,我要满24周岁才可以继承她的遗产。”
“我很抱歉。”
“不必,”韩非耸了耸肩,“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不,”沈沐柔歉意的摇了摇头,“我是说,我不该任性跟你回来,我以为你只是简单地回家探亲。”
出于好奇心,强行窥探到了别人刻意掩埋的伤疤,不管怎么讲,沈沐柔都觉得自己做的很过分。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韩非坐拥这么大的家业,还在华国生活的那么艰辛,但沈沐柔想,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被韩非身上的重重谜团所吸引,她想要一层一层的撕开迷雾,见到躲藏在其中的,最真实的韩非。
但是,沈沐柔并没有想直接莽撞的闯进韩非血淋淋的伤口。
“不,如果是这个,那你就更不用道歉了。”韩非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掌在沈沐柔柔软的发丝上揉了揉,“我很开心你能陪我回来。”
至少,让他不必独自面对斐洛斯这头庞然怪兽。
古堡以原木和石头垒砌而成,难免透露出些许阴森,但更阴森的,恐怕要数上座的那位斐洛斯外公。
韩非外公的眉骨外凸,很有北欧人的特点,古堡墙壁上挂着历任斐洛斯家主的画像,但唯独还没画到韩非的外公,因为斐洛斯家族认为活人上墙很不吉利,所以挂在墙上的,都是已经长眠地底之人。
但……沈沐柔仔细回忆之后发现,她似乎并没有见到韩非母亲、或者说,容貌与韩非有相似之处之人的画像。
甚至,诺大一个古堡,一整个家族的人,除了韩尧,居然没有人跟韩非说过话。
就好像……
韩非是一个透明的人。
韩非的外公在首座举杯,“敬我们远方而来的客人,以及,”外公阴鸷的眼睛看向韩非,随即略过,换上一副平淡的表情,看向韩尧,“我的外孙,祝大家健康。”
沈沐柔疑惑地看了韩非一眼,外公这意思是,韩非是远方而来的客人?!
简直荒谬!
韩非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神色淡然的举起酒杯,像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客人一样,遥敬首位的外公,以及次位的韩尧。
好好的一顿家宴,吃成了礼节性的宾主尽欢,气氛融洽都是奢求,更别谈席间的谈笑交流,空气中流动着的尴尬气氛几乎要凝成实质。
只有偶尔传出的窃窃私语,让沈沐柔意识到在座的各位不是哑巴。
珍馐美味吃的味同爵蜡,席间,沈沐柔不断用眼神去瞟韩非,韩非却好像全无所察觉,甚至还会十分绅士的帮沈沐柔切肉添酒。
生在豪门世家,亲人反目的戏码沈沐柔从小看多了,联系韩非在华国的生活状态,她大致已经能给斐洛斯家族写个雾都孤儿的剧本了。
然而,管家在车上的话却在提醒她,事情远没有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这座古堡下面埋藏着的,是沈氏都没有资格轻易窥探的致命秘密,触之即死。
一直到晚宴结束,斐洛斯的现任家主,韩非的外公,才同他这位小外孙说了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请你准时出席明天的会议。”
说完,便带着身后乌泱泱的斐洛斯家众离开餐厅,临走前,韩尧偷偷向韩非使了个眼色,便快步追上大部队离开了。
斐洛斯家族的人一走,至少能容纳二百人的餐厅内瞬间空荡荡的,只剩下韩非三人。
韩非看着空荡荡餐厅,低下头去,沈沐柔看不清韩非眼底的神情,但莫名觉得,此刻的韩非,让人很心疼。
沈沐柔率先打破尴尬:“那什么,你家人挺多哈。”
这没话找话的技术,堪称新时代聊天终结者,但莫名的,韩非居然觉得有点可爱,“斐洛斯是不能分家的,分家是重罪,世世代代都必须生活在一起,他们认为,只有这样家族才能兴盛不衰。”
“原来是这样,”沈沐柔突然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你回来继承母亲的遗产,他们将这种行为视为分家,所以才不待见你?”
韩非再次露出怪异的表情,“你如果要这样理解的话……”
斟酌了一下措辞,韩非艰难道:“你恐怕得比他们还不待见我,因为……”
“理论上讲,我只是让他们忙活了一段时间,但送到我手里的钱,都是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