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掉砸在脸上的沙子,眼睫低垂,说:“怕弄丢了人。”
杨塑哑然无声,复杂地扯了扯唇角:“还以为你说怕死,回去吧,这个天气不能露营了,去市区住宾馆。”
林夭无意中抬头,看见周开祈从前面的骆驼回望,目光恒远寂静。
暗流涌动。
杨塑跳下林夭的骆驼,拍了拍骆驼屁股,道:“走吧,我是领队,要对你们的生命安全负责。”
果然下起了大雨,又急又狂,噼里啪啦一顿乱砸。
声势浩大。
他们开车狂奔至市区,随便冲进一家宾馆的时候,身上多少湿了,开了四个房间,林夭依旧跟杨茜一起住。
林夭先洗了,出来之后冷得缩进被窝里。
宾馆条件比较简陋,没有暖气,全靠一床没多厚的被子撑着,这边里沙漠近,昼夜温差大,晚上冷如冬天,也干燥得吓人。
她横躺着,湿漉漉的头发晾在床沿。
望着有些斑驳发黄的天花板,脑海里是杨茜给她看的视频画面。
良久,她问杨茜借了手机,裹着外套靠在窗边,把窗户打开一半,点了烟,烟雾消弭于雨夜之中。
不断拉进度条,翻来覆去地看。
烟头火慢慢烧到指尖,她头发湿而乱,往下滴水,眼底疏淡沉冷,一片荒凉。
良久,她把几乎烧到尽头的烟摁灭了,丢进垃圾桶。
然后举着自己的手机,找了找信号好的地方,给江嘉屹拨打个微信电话。
英国那边是下午两点左右。
对面好一阵子才接通,信号断断续续,他的声音也跟着断断续续,林夭又挪了下位置,找到信号好些的地方。
“林夭?”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夭平静地停滞了好久,才吐出两个莫名其妙的字:“在忙?”
对面背景声不算吵杂,江嘉屹说:“在吃午饭。”
忙到两点才吃午饭。
林夭嗯了一声,又静下去。
“有话要问我?”江嘉屹低声问。
凉的雨撇进来,落在眉眼之间,凉彻彻,入骨。
她茫茫地望向窗外,雨幕让整个天地变得灰蒙蒙,水烟灌进。
她莫名笑了声:“发绳断了。”
“什么?”
“你还给我的发绳断了,被风卷走了。”
对面静了一下。
林夭接着说:“你要炒绯闻了?”
她摸了摸冷硬的烟盒,含糊问道:“我同事让我问问你,江夏知长相挺美的,你吃不吃那一套。”
江嘉屹陷入了长久的死寂中,良久,闷闷地笑了声,不清不楚的:“林夭。”
“嗯?”
“吃醋了?”
林夭扬眉,指尖碰到窗沿上的雨水,湿漉漉:“没有,不是我问的。”
他慢条斯理的:“我吃哪套你不清楚吗?”
滚热的声音似乎近在耳边,林夭心头微抖。
耳朵悄无声息热了。
酥酥麻麻。
她若无其事地笑:“真不是我问的。”
他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你声音变了。”
她飞快摸了摸脖子的位置。
指尖沾了凉。
江嘉屹声音低了又低,掺杂了似有若无的笑:“看见那个采访了?”
“无意中看见了。”
“看了多少遍?”
“一遍。”
“嗯,一遍,”江嘉屹沉吟,“要我解释吗?”
林夭平静笑道:“不用,你没什么问题。”
视频里,他的反应没并没有问题,客套的疏远的,搞暧昧的不是他。
可他还是解释了:“我反驳了,后面话题转回去之后,不好再提,显得刻意,我跟她不是青梅竹马,也不亲近。”
“嗯。”林夭闷闷应了声。
有什么情绪升腾而起,卷了荒凉的风,却驱不散炙热。
燃烧着、燃烧着,一路烧成灰烬,烧到天塌地陷。
“小时候,我只有每年被我父亲接去他家三个月,才会见到她,关系不怎么好。”他声音低缓而有条不紊,给她展现一个儿时的故事。
“她脾气很大,动不动就给我那个父亲告状,”他顿了顿,“而且她母亲害死了我母亲,我跟她只有隔代的仇,这次一起行动,是张总的决定,我出发前一天才知道。”
“嗯。”
她哑了哑嗓子。
“很在意?”江嘉屹问。
“没有。”她捋了把头发,轻描淡写,不真不切。
江嘉屹静了一瞬,声音微沉,也很动听,仿佛在她耳边说:“是不是想我了?”
她望着黑暗,似乎能看见在远方的江嘉屹,能想象出他此时的神情。
他会凑近她,身上薄荷香卷席,清隽的脸,黑沉的眼睛。
眼底有什么在翻腾、激荡。
他平静又不平静地在她耳边问:是不是想我了?
那样的炽烈能把她烫死。
她说:“我——”
的确想你了。
江嘉屹接着问她:“你那边冷吗?”
鸣沙山这边,越夜越冷,也越美。
她顿了一下:“有点冷。”
“我这也有点。”
他沉闷地、燥闷地说:“你怎么跑这么远。”
“嗯?”
“我很想抱抱你——”
现在。
此时此刻。
他的女朋友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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