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看她,很悠闲疏懒地靠着墙,微微低垂了头,客气而礼貌地跟李大姐讲话。
李大姐更高兴了:“呀,都有计划了?啥时候啊?”
林夭想说话,手忽而被江嘉屹牵住。
有什么在手心挠了一下,微痒。
“还没计划,不过也快了,这人也说她孤独,我陪陪她。”
他讲话时不急不缓,唇角半牵,很俊朗很有风度。
李大姐羡慕地看了看林夭,感慨:“真好。”
他说她也孤独,所以陪陪她。
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林夭虚虚地眨了下眼睛,嘴角扬起笑容险些挂不住。
有什么擦出了火,从手心一路烧到了心底。
李大姐要上班,道别之后先走了。
林夭摸了摸手里冰凉的钥匙,之前老觉得家里冷冷清清,空荡得吓人,现在两个人站在门口,忽然觉得变得拥挤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结婚?”她若无其事地问。
江嘉屹往下瞥了一眼,忽然在她面前弯了下脊背,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被他单手握住了脚腕,拉了回去。
指尖冰凉,沾上她的体温后,又倏尔热了起来。
脚半抬着悬在半空,他低了头,头发遮盖了眉眼。
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鞋面上绕了绕,有条不紊地给她系鞋带。
“总不能在你邻居面前说,你是跟我玩玩的?对你形象不好。”
他义正言辞说着,随手打了个蝴蝶结,拽紧了。
林夭扬了扬眉,没反驳。
他直起身子,把她从门里拉出来,顺手关上门锁了,牵着她的手往电梯口走。
江嘉屹走在前面。
林夭望着两人交握的手,视线定了定。
他不疾不徐接着说:“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林夭不置可否哼笑了声。
到了小区,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牵着往外走,到了要拐进地下停车场的路口,江嘉屹没拐进去,忽然拉着她往门外而去。
“不取车?”林夭被他带着。
不过几步,便出了小区门,一眼看见旁边的便利店、照相馆和一些杂七杂八的店面。
江嘉屹直奔照相馆。
“你要拍照?”林夭在店门口拽停他。
树影下,有阳光漏过了树梢,跃到他脸上,被风一吹又倏尔一动,半明半暗。
他眼底瞧不清情绪,淡淡笑了,道:“都要结婚了,干脆把结婚证的证件照也拍了。”
笑容很清很淡,几乎能随风化了。
林夭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不跟男朋友拍照。”
“嗯?”
“不想留任何纪念。”
她仰了仰头,隔了飘荡起来的烟尘望向他。
可是江嘉屹当做没听见,疏淡扯了扯唇角,不容分说直接拽了她推门而入。
老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直到被套上一件白衬衣,按在照相机面前,林夭中间有许多次说不的机会。
可是她没说出口,他全程打断她的话,充耳不闻。
照相馆很简陋,逼仄而普通,隐隐有旧楼陈腐的气味,老旧而充满了时间的味道。
墙上陈设了许多样板照片,有各种证件的,她瞥见其中几张结婚证照片。
红底白衬衣,一男一女笑容灿烂。
她目光定在上面,滚了一下,像望着什么极遥远的东西。
江嘉屹就坐在她旁边,拽了拽她手,低声提醒:“看镜头。”
她下意识看向镜头,很熟悉的东西。
闪光灯忽而一闪,就这一个瞬间,一阵薄荷香卷袭而来,突袭了她。
猝不及防的,江嘉屹在镜头前吻了她的侧脸。
香气清冽干净。
脸上的触感温热而柔软。
极快极轻,像虔诚的教徒在亲吻着手中的圣经。
她微微睁大了眼。
时间被相机定格,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照片,却又有那么点不平凡。
林夭回头时,江嘉屹已经转过脸去,没看她。
他侧脸平静而沉默,眉眼疏淡,仿佛刚刚那样做的人并不是他。
老板忍俊不禁:“哪有这样拍结婚照的,不能亲。”
江嘉屹垂眼坐正了,慢条斯理颔首:“再来一遍吧,两张都要。”
照片洗出来,很小的照片。
林夭望着江嘉屹在镜头面前突然亲她的那张,扬了眉:“这是我?”
不像她。
或许是因为惊讶,她神色一改往常。
似乎,没那么疏离冷漠。
江嘉屹端详了一阵,把照片晃过她眼前,道:“没要跟你留纪念。”
林夭不清不楚看他:“嗯?”
“拍了是留着之后用的。”他好整以暇。
“这是证据。”
“有一句俗语叫,来都来了,所以,结婚照拍都拍了。”
他要笑不笑,威胁似的:“你猜猜看,三个月后,我放不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