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就不能说句软乎话么?”
魏翔在家里看着这个世界上和自己关系最近的两个女人,他有点不太理解情绪激动下人类的情感爆发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妈,那些上门逼债的人你都原谅了,怎么到我姐这儿就过不去了呢?”
“姐,妈没什么文化,在当时情急之下是把你嫁了出去,可她没有卖你。收下彩礼之前,打听人家家世如何,确定是家底儿丰厚才应下这门儿亲,怎么叫卖呢?如果卖你,应该不管对方是谁,只要给钱就嫁。”
“更何况你也没有屈从啊?你不是跑了嘛?事情不也过去了么?”
“都这么长时间了,干嘛非得一见面就把不开心的事拿出来?”
“妈,魏月她一个女人在外边不容易啊。”
魏翔不懂,他不明白自己老妈在原谅了那些上门讨债的村民以后为什么不能原谅魏月,更不明白自己姐姐怎么就跟有生养之恩的母亲非得来一场声嘶力竭的辩论。人啊,往往都对亲近的人要求越来越高,美其名曰你是我的谁谁谁,所以不能怎么怎么样,却没想到,连陌生人都那般对你的时候,你亲近的人又如何呢?
宽容都被陌生人拿走了以后,剩下的怕是只有狭隘了吧?
“小王八蛋,你他妈胳膊肘往哪拐!”
正在气头上的何慧抡起巴掌在魏翔后背上猛拍两下,他也不躲,身上的皮夹克被老妈拍的噼啪作响。那两下之后,魏翔在老妈眼里看见了泪水,那种被命运愚弄后不知道该怪谁的无奈正在泛滥,弱小而又无能为力、只能压抑至心底直到女儿出现才敢爆发出来的情绪正在逐渐平息时,他忽然懂了。
“可她是我妈啊!”
同样的情绪在魏月身上飘荡着,当魏翔明白了一切,一手一个将两个女人奋力搂在怀里,用力抱紧,再用力。
他不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其实对不对都无所谓了。当我们开始怨恨亲近的人而有了情绪,或者在外面遭受了压力无法发泄时,这股怒火就会被压制,被潜藏起来,所以越没能耐的人回家脾气就越大,回到家里不停抱怨外边如何如何的人千万别惹他,因为对这种人来说外面是危险环境,他不敢爆发,家里的环境是安全的,他只有在安全的情况下才会爆发出全部。
你以为回家打媳妇的人是真的暴虐吗?他要是暴虐,你让他出去跟身高一米九体重超过两百斤的汉子暴虐一下试试看啊。他不敢,百分之百不敢。
何慧是个女人,一个屡次被人逼上门的女人还没有把外边的事料理清楚,家中的姑娘跑了,这得多大火?
魏月也是个女人,还是个在外边忍受一切也要贴补家用的女人,这种情况下被老妈嫁给一个不认识的人,还是为了给魏翔找媳妇又得多大火?
见面能不刀兵相见么?
能不唇枪舌剑么?
怪谁呢?
怪这年月大家都穷,老爸又疾病缠身?那魏翔的亲爹没病时为这个家的付出怎么算?
不算了,真的,不算了,家人本来就是一笔糊涂账,算什么啊?算了……
魏翔搂着两个女人的手越来越用力,这是怀里全是‘呜呜’的哭声,她们终于敢放声的哭了,因为家里唯一的男人已经可以顶天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