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七点半,压抑得感觉自己快变态了的管子宁被一阵铃声惊扰,来电显示是第七人民医院里院长。</p>
所谓的里院长实际等同院长,只是所负责的伤员都是异能者,什么断手断脚、心脏破了个洞都能治,管子宁升上B级前没少见面,以至于现在他印象最深的是这老顽童在他吃着白粥时在旁边啃猪蹄。</p>
接通电话,管子宁将手机靠近耳边,发誓这老不羞不是正事回头就变态给他看,“你妹妹在我手里。”</p>
右边浇水用的喷壶直接化为飞灰,管子宁气炸了,平日里开开玩笑他可以一笑而过,但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p>
“抱歉,说错了,是受伤了,现在在我负责的医院里。”电话另一头的人露出一个微笑,他就喜欢逗逗这个明明是个玩战术的,却装得一本正经的臭小子。</p>
原来是受伤了,找到管子絮回家晚了原因,管子宁松了一口气,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最恐怖的。</p>
轻松的表情持续不到一秒,“见见她最后一面吧。”</p>
这句话让世界一下子静下来了,心里什么感觉呢,管子宁那可以握扁钢铁的手握不住手上的手机,任凭其掉落在地上,身体轻飘飘的,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痛入心扉。</p>
心里如波涛不惊的大海,某种意义上诡异的平静,大海被石化了,淡淡的雾气出现了,那是无法停止,也不会消失的悲伤,一幅幅画面带着一段段情出现。</p>
从产房外冲进去时看到的小小身影,皱巴巴的,丑死了,但还是忍不住喜悦。</p>
喂奶,抱她上厕所,因为被尿到新衣服而生气,好麻烦,但又不能不管,好无奈啊。</p>
会走路了,她叫哥哥了,这烦人的小鬼竟该死的顺眼,不行,要控制自己,我可是哥哥。</p>
母亲死了,墓碑前摸着正丢人痛哭自己脑袋的小手,憎恨她一脸的平静的同时又控制不住的轻松,因为,长的真的很像,母亲。</p>
抱着半个身子大小西瓜啃得汁水一地的她,生日上唱生日快乐唱错歌词的她,第一次任务说了句一定要平安回来然后回家时看到傻傻坐在大门前的她,面对自己要抱抱一脸嫌弃的她。</p>
嘴上说乱来再受伤了绝不会管了,过后还是乖乖照顾受伤自己的她,梨花树下闭目静坐观剑的她,然后,是一脸倔强说要当剑者的她。</p>
好恨,为什么自己没有强硬否绝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直跟着她,吸,对了,快点,快点去见她。</p>
磅礴的异灵力升起,对比以前的难以控制,此时的它们乖得像绵羊一样,凝聚化为漆黑的长剑,带着管子宁消失在原地。</p>
此时S市刚刚雨过天晴,初升的太阳蒙蒙的照射下,天空一片碧蓝,漆黑的长剑横空而过,却没几个人注意到,注意到的也不在意,S市直升机、无人机多的很,哪天不见个两三次。</p>
由于以前是里院的常客,管子宁对于里院在第七人民医院的位置很熟,在天台上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下降后就直奔里区,左转右拐就接近目的地了,管子宁感觉自己有了两个意识,一个告诉自己,不要继续往前了,否则接下来自己将遭遇最悲伤的人生,一个告诉自己,如果再慢点,自己将后悔一辈子。</p>
多么希望时间能停下来,但身体仍然行尸般前进。</p>
重诊病房位于里区中间大道尽口,里面是完全密封无菌的,正对中间大道处的墙壁安装了一面可调节透明的玻璃,以便家属门探望。</p>
管子宁到的时候,玻璃正如于完全透明的状态,透过它,管子宁正好看到了里面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娇小的身影,看不见样貌,她的全身包括面部都包裹着厚厚的绷带,几乎各个角落的绷带都有血迹,是子絮,管子宁一眼就见出来了。</p>
一米六三的身高,成长至今的每一次记录都是他完成的,由前至后渐变变化的发型,是他查询了几千个发型后找出来的,左边桌上的项链,更是他一个零件一个零件亲自做出来的。</p>
心痛的无法呼吸,明明在听完电话后就早有预料。</p>
咔嗞嗞~,左边传来排气的声音,光滑的金属墙上裂开一道门,一名身穿隔离服,手臂上夹着一份文件的医生走了出来,边走边脱着身上的隔离服。</p>
管子宁连忙迎了上去,“大夫,我是里面那个病人的家属,来见她最后一面的。”</p>
“最后一面?”正脱着手套的动作停止了,“重伤你不懂吗?它不意味着死,你们这些人不懂就别乱想,一听重伤就觉得死了。”隔离服医生应该不是第一次这么被说了,她的语气不算好。</p>
*@]...%∈@~$=,管子宁说不出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