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呀,所以才说陈昏晓完蛋了,他的分数就像一只被放弃的股票,跌死在了涨停板上。人家别的孩子成绩偶尔会出现波纹状起伏呢,他从一年级到现在始终是倒数第十,这么久了他还在原地踏步真是为难他了。”
冯深轻笑了一下,安慰说:“我们谁都没有那么长远的眼光能看到未来的发展趋势,既来之则安之吧。”
“嗯嗯。”我点点头,掂铲子开火炒菜,不再去想陈昏晓的学习态度问题。
周日早上,当黎明的曙色还未到来时我便起了床,想早点去东区的菜市场买菜,朱敬昊说他想吃小龙虾,这着实让我作难。
按正常来说,惊蛰过后,小龙虾应该慢慢出穴了,外出觅食,渔民完全可以捕到,不过这时的小龙虾还不够活跃,勤劳的毕竟是少数,所以量会非常少,我去了好几次大的菜市场都没买到一次。
昨天听小区的赵阿姨说东区菜市场有少量的皮皮虾卖,去晚了便和小龙虾一样买不到,于是,我便订了闹钟。
冯深睁开惺忪的睡眼,问我:“你起那么早?”
我换着衣服回头看着他:“去东区菜市场买皮皮虾,朱少爷想吃小龙虾,但咱们这里买不到,只有赶早去东区买个别的品种了。”
他开了床头灯,坐起来:“我陪你去。”
“诶,不要不要,你躺好,再睡一会儿,我去找陈昏晓,让他陪我一起去。”
冯深懂我的意思,没再问了,但还是起了床,去陈昏晓房间叫他起床。
平时叫陈昏晓起床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黄油面包在鼻端这招早没作用了,我不清楚冯深用了多少种方法,等到我穿好、洗好、换好鞋、拿了包等一连串的准备工作做好,他才顶着鸡窝头起了床,摇摇晃晃去了厕所尿尿。
我问冯深:“你用什么方法把他叫起来的?”
冯深挑了下眉峰,淡然说:“下面我找一位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
我:“……”
这个方法那么好,小时是差生的我竟然没想到,实在是太愚钝了。
陈昏晓坐在车上,上眼皮重重的搭在下眼皮上,和我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妈,也就你,还惯着朱敬昊,他什么时候才能够长大?我就绊了他一下,整得跟刨了他家祖坟一样,至于吗?”
“至于,陈昏昏,我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吗?你学习上、做人上能不能认真一点儿?大家都是一辈子只做一次人,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的?”
陈昏晓夸张的用手指撑开眼皮,眼睛呈倒三角状看着我:“又碍学习什么事了,谁能像我成绩保持的这么稳定的?我是凭实力保持,任谁都抢不走我倒数第十的位置。”
我惨痛,被他的恬不知耻气得直想拆了方向盘。前方绿灯退、黄灯亮,我一脚踩了刹车。
陈昏晓没防备,一个俯冲差点撞到前车玻璃上,幸好扣了安全带才被勒稳在座椅上。
这一踩,吓跑了他的瞌睡虫,他眼睛瞪的圆圆的,拍着受到惊吓的胸口:“妈,你想谋杀啊?”
我一个巴掌抡到他脑袋上,气都不打一冲来:“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你怎么那么烦人呢?学习那么差,歪理邪道一套一套。你亲爸亲妈可都是学霸,真是家门不幸,竟生出你这么个学渣,怎么着?你是故意挑缺点遗传的就是为了气死我的吧?”
陈昏晓撇嘴:“昭昭,你吵归吵、骂归骂,做人身攻击就过份了吧?你已经有一个学霸儿子了,还想要一个不是太贪心了吗?你要那么多学霸儿子干什么?为了在重点大学门口摆Pose拍照吗?”
“嘿你这个小混蛋,我,我自己都是重点大学毕业,我稀罕摆Pose拍照吗?”
后车有按喇叭催促的声音,我抬头看前方,红灯还有五秒时间呢,仍淡定不动。
陈昏晓也抬头看了眼前方,纳闷喊:“妈你怎么不走?再不走绿灯就没了?”
我白他:“你会不会看啊?明明是红灯,色盲啊你。”
陈昏晓瞳孔一缩,嘴角嗫嚅了句:“有没有搞错?擦。”便不再说话,一副心灰意冷的表情。
突然间有个疑问在我脑中一闪而过,随着亮起的绿灯,这个疑问被我暂时性忽略。
菜市场人来人往,每个摊贩前都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我没看别的菜,迈着大步直奔水产区,也算是没白来,买到差不多有两斤的皮皮虾。
陈昏晓的兴致总算高涨了一些,问我这虾怎么吃?
我问他想怎么吃?
他说当然要炸着吃了,然后又酸溜溜地说:“只怕我说的也不算数,朱敬昊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它的死法。”
我大笑了一声:“安啦,我给你留出几个炸着吃不就好了,思宇和朱敬昊想怎么吃,我都会满足的。”
陈昏晓使劲点了点头,提着虾和我一起往停车区走。
快到车的位置时,走到我们正前方一个抱小孩子的奶奶从包里拿手机,不小心掏掉一团人民币,从我们这个方向看,好像有一张红红的百元人民币,她浑然不知,抱着孩子拿着手机匆匆往前走,她的钱被一个红色衣服的小伙子捡走。
陈昏晓着急,拉着我大声叫:“妈,你快看,那个穿绿衣服的大哥捡起了老奶奶的钱。”
我一脸怔忡,那个疑问的念头又一次冲上脑门,难以置信问陈昏晓:“什么衣服?哪有穿绿衣的哥哥?”
陈昏晓指了指前方,“哎,他人呢?”
我抬头,那小伙子已跑的无影无踪,我暗道糟糕,又一次没分清重点,应该先拦那个小伙子再怀疑陈昏晓是不是色盲这个问题。
前方的老奶奶还没发现她丢了钱,抱着孩子往停车区走,她家的车刚好就停在我们旁边。我一看她家的车,哇噻,比我的车还贵,想想应该不是差那点钱的人,便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但陈昏晓在,我又要做个榜样,便好心告诉了她一声,然后载着陈昏晓直接去了医院挂眼科。
结果,陈昏晓真的是无法区分红色和绿色的色盲。
我真是粗心大意,竟然现在才发现。
陈昏晓感觉做贼被当场抓包了一样,很没面子告诉我说:总有人向他纠正颜色问题,但他都以为别人是错的。运动会的时候,他和冯深在红色区域,朱氏父子在绿色区域,他出了神,以为自己走错区域了,脑袋一空便往朱敬昊那里走,加上腿绑在一起行动不便,所以才会不小心撞倒了朱敬昊。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我对陈昏晓抱以同情:“别人都说你是为了得第一,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陈昏晓气冲冲:“怎么解释?听说红绿色盲无法考驾照的,做为一个男人,不会开车,将来岂不被人笑掉大牙?这事能瞒就瞒了,还让我主动交待,那怎么可能?”
“大男子主义。”我说:“谁说男子汉就不能得色盲的?换句话说,不会开车就不是男子汉了?你想太多了,买的起几百上千万车的人一般都不是自己开的……我们问问医生,说不定色盲能治愈呢?”
我和陈昏晓带着希翼看向医生,结果被他一头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色盲不能治愈,而且还有遗传后代的可能。”
陈昏晓苦着一张脸:“妈,以后你想当奶奶就指望冯思宇吧。”
我:“……”
回家的路上,陈昏晓和我约法三章:第一,他是色盲这件事,天知地知,我知他知,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第二,如果我泄露秘密,他将不再信任于我;第三,有时间要给他配隐形眼镜,可以区分红绿两种颜色的那种。
就第一条我就不能同意,我语重心长告诉他:“你冯叔,现在也是你的监护人之一,男人的理智和智慧普遍情况下是高于女人,他必须得知晓,不然,我拒绝做第三条。”
他纠结了一阵,说了句很难听但是很有道理的一句话:“你们夫妻才是真的打断骨头连着筋。法定继承人排序,子女都是排在配偶后面的。”
我大笑了两声,对他的见多识广表示赞赏:“懂得真多,说的完全正确,所以,你冯叔叔非得知道不可,是你亲自说还是我说?”
陈昏晓冷哼一声,把脸别向窗外,不再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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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陈昏晓,哈哈……